胆大无比。
胤祺的笑容更深了些,像突然来了兴致,给她讲道。
“那是什扎海,乃是太子奶公凌普的外侄,有一间绸缎铺子。据说已去珍馐楼闹过两次了。”
“哦,原来如此。”周澜泱的反应很淡,至少比胤祺料想中的反应要淡上许多。
她一时半会儿猜不透胤祺为何要与自己将这些,索性便什么都别说。
“爷只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你并不认识他,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就敢反与他唱反调。”胤祺像是读懂了她内心,又补了一句。
周澜泱睫毛清扫,眼底闪过两分讥诮。
缓缓说道,“听五爷这意思,莫非那日我该任由他将我的蛇抢走,任由他言语调戏我?”
“自然不是,那时,爷已吩咐了手下动手。只是你更快了一步。”
“多谢五爷当日好意了,不过,我并非五爷的柔姑娘,离了男人几步便任由别人作践羞辱,甚至最后活脱脱丧了命。我不犯人,却也就不会允许别人犯我。”
周澜泱面上在笑,言语中却尖酸刻薄,字里行间都在讽刺胤祺。
胤祺不怒反笑,道:“你在为她报不平?”
“算不得。”周澜泱眼神微冷,二人相望,却各自心思。“没办法完全保障自己的时候,去可怜同情别人是愚蠢而没有意义的事。”
我是可怜我自己,来到你们这地方,小妾不如小偷。
“老九宠着你,自然会护你,你何必以己仿人?”胤祺脸上漾着温和的笑,如三月春风。
周澜泱心头一颤,触电一般抬眼去看胤祺。
他竟然看明了自己的心思……
胤祺向前走了两步,把手负到了身后,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阴影盖住了地底下一团团刚破土而出的野花。
“我以为……五爷该是如四爷一般,爱惜羽毛的,未想,却是为了劝解我。”周澜泱合了合眼,无奈的笑了一声,有些惭愧,道:“是澜泱小人之心了。”
周澜泱给胤祺行了个礼。
胤祺神色微变,轻轻的呷了口气,“四哥这话头怎么说的?”
她说胤禛爱惜羽毛。
周澜泱知道胤祺听全了自己与胤禛的对话,她仰起头,了望月宫,清辉洒在她面上,似给她罩上了一层薄纱,整个人清丽又婉约,动人又神秘。
“他说他曾准备向皇上开口要纳周澜泱,可惠妃已赐了九爷。”周澜泱眨了眨眼。
胤祺看着美人仰月,心中蓦然一动。
她眼帘轻垂,笑的嘲讽,轻声道:“我听九爷说,以我的家世若没御花园丢脸那出事儿,我应该是个庶福晋的位分。说明不管绣帕的情诗对象是谁,女子怀春,选秀时日拖人送情投抱便是丢脸的,四贝勒不会再要一个令他丢了脸的女人。”
本来就是如此,胤祺当时听到他们谈话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他们毕竟是兄弟,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胤禛从小皇后亲养长大,自持稳重,是皇子中从未出过幺蛾子的存在。他的人生低调却很顺行,周澜泱给他搞的这事儿,算是最大的一次波澜了。
“毕竟,他是贝勒爷,是皇上的亲儿子,若他真开了口,一个等不及要嫁,一个若有心要娶,哪里会有娶不到的道理。呵呵……”周澜泱笑着摇头,满眼叹息。
胤祺静静的看着她,也不插话。
“还有他给周澜泱写的那四个字。静止于安。”她说着,回头望一眼胤祺,微笑问他,“五爷以为,在于哪个字?”
“安?”胤祺猜测到。
周澜泱摇头,声音软柔清澈,徐徐动人。“是止。”
胤祺瞳孔一闪,不得不承认有些受震撼的感觉,这女子有一颗玲珑心,万事尽可如此通透。
“分明你就是周澜泱,为何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周澜泱不答,默默无言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子时,胤禟像是也才到不久,本就大暑时日,晚上虽有风,却还有些闷热。胤禟灌着凉水,额上还有细汗,见周澜泱进来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粗鲁的往肚子里灌凉水。
周澜泱笑一声,拿出手绢走过去给他擦汗,一边笑话他,“爷是去了哪儿?满头大汗的。”
终于把一大壶水灌下肚之后,胤禟答道:“爷紧着把应办的办好了,最迟后日咱们便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