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了她半晌,她亦坦然回视。今夜的月光有些晦暗不明,洒些昏黄光晕在地上,二人站在平道上,周围是潦塌光景。
周澜泱一身布衣,头发也只梳了个半髻,潦草的束了个发辫在身后。
胤禛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端在胸前,一贯冷然的模样,他擦过周澜泱肩头,哑声道:“跟我来。”
徐徐回廊穿过,周澜泱醒来两日,不知此处宅院竟如此宽阔,胤禛脚步越快,她都有些追不上,到了有些气喘之时,才发觉已绕过正院,路过花园,至了后厢僻静巷子里。
她左右张望,独巷尽头是一道小门,后处退去像是仓库之类的地方,左边一堵围墙,九孔花雕,此次受了宅,却还能依稀看见大概。
前头的人突然回身,周澜泱脚步一顿,往后一撤,肩膀却被一推,后背一痛,已被压到了残墙之上。
周澜泱眼神一凛,抬眸间,眸色利光尽显,“你……”
胤禛单手撑在墙面上,目光却盯紧了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
她仰着头,愤怒的瞪着自己,像只小兽。
胤禛皱了皱眉,眼底一黯,她真的变了许多,那双总是柔情似水的眼眸如何会露出这种目光来?
“你…”胤禛开口,却是有些沙哑。
他偏了偏头,问道,“想与我聊什么?”
周澜泱侧目,扫了一眼他手指上的玉扳指,笑的有些嘲讽,轻声道:“贝勒爷原来喜欢这般和人聊天?”
胤禛眼神颤了一瞬,呼了口气,慢慢的收回了手,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周澜泱,冷声道:“说吧。”
“我只是想知道……”周澜泱眼睫一扫,眼底半圈乌翳在薄光照耀下,有些明显,朱唇微启,泄出一串冰凉的话语,“贝勒爷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胤禛眉头微拧。
周澜泱也缓缓抬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字慢慢说着,“或者我这么问,周澜泱与四贝勒,之前有过什么,是不是?周澜泱想嫁的人,是四贝勒而不是九阿哥,闹的沸沸扬扬的御花园送情诗一事也并非像传言讲的只是周澜泱一厢情愿是不是?”
胤禛神色微动,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现在是做什么?装失忆?”
“我进了九阿哥府后就大病了一场,丫鬟说我烧了三天才醒过来,然后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周澜泱神情淡漠至极,瞥了一眼胤禛,“丫鬟只说我烧了三日,可九爷偶然间提过,我自进了府后十来日都病怏怏的,九爷那时嫌我晦气,直到去围场狩猎,都不曾见过我面。”
她话未说完,但她相信胤禛能听懂。
周澜泱早就有次猜测,只是不想去过问,怕言语不当露馅,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周澜泱。
“你真不记得了?”胤禛紧紧盯着她,意图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点变化。
“不记得了。”周澜泱摇头,“只是有一日,我在屋里清理东西时,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周澜泱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什么东西?”
周澜泱再仰头,笑道:“一封简短的信。”
这件事,周澜泱谁也没说,就连绣儿都不知道。正是那日周澜泱写下《入若耶溪》词那天,在妆奁暗格里发现了一张信纸,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静止于安’
胤禟像失控的野兽一般,突然动了怒。
他双手扣住周澜泱的肩膀,恶狠狠的盯着她,沉声道:“澜泱,你别装傻了行不行?让你嫁给老九并非是我本意!我准备要向皇阿玛开口时,皇阿玛便说惠妃已开口将你赐给老九了!绣花园那日的事我知道不是你,是有人故意偷了你绣帕,可当时人太多了!那人就那么直直的撞进我怀里来,绣帕就落在了地上,我还未伸手,便被旁人捡着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第二天此事便闹的沸沸扬扬……”
原来还有这茬……
周澜泱如遭雷击,她的猜测是准确的。原来周澜泱与胤禛,真不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们是互许彼此的。
她静默着不说话,信息量太大了,她短时间内消化不了。
“原先宜妃也是不肯,毕竟闹出那么大动静,她不想自己儿子脸上无光,娶个给我绣情诗的女人进九爷府。可碍于惠妃面子,皇阿玛便说左右做个妾,不好闹的太难看。”
原来是这样……
周澜泱低低的叹了口气,忽然竟有些可怜这个原身了,身处这种时代,身不由己,情不由己,连心都不由己。
胤禛解释了一大通,脸色有些不好,“所以并非我未争取过,确是机缘巧合不对。”
周澜泱冷笑一声,瞧不出来,原你还是个情种。
“澜泱……”
“贝勒爷!”周澜泱止住他的话头,行了个礼,道:“今日我找您,只想弄清楚事情原委,现在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便够了。其他的话,贝勒爷不必说,我也不想听。”
胤禛瞳仁一颤,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
她已转身,侧脸过来,淡漠的扫了一眼胤禛,道:“总是周澜泱与四贝勒无缘,既然如此,往后贝勒爷便不要再提及周澜泱所有,尤其是,在她丈夫面前……”
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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