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万白银呢?”
胤禟见周澜泱有些迷惑,便解释道:“那李硫正将钱塞了出来,那这贿爷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明面看,像是他在为方才绑了咱们赔礼道歉,实则啊,也是在拿钱堵爷的嘴呢,他是担心爷与他秋后算账,他便也能参爷一本收受贿赂,哈哈哈。”
“奸贼。”周澜泱懒散的靠着壁,慢条斯理的说道:“咱们先前见过的那个妓馆,爷就不好奇吗?就这么走了?”
“别人都送我们出来了,自然要走了。”胤禟伸手去捏了捏周澜泱的脸颊,笑道:“莫说你好奇,爷是有些好奇的。”
“一个知县宅院竟如此堂皇,岂不知知府知州又当如何?”陈廷敬重重叹息一声。
胤禟手指竖在唇边,指了指外面,示意把式是李硫正派的人,淡淡一笑,只说道:“陈大人莫急。”
出了城门,换了他们自己的马车后,那车把式又行了个礼道:“贵人慢走,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好,有劳了。”胤禟亲自掏腰包给了赏钱,见那马车风尘仆仆的走远,三人才又上了自己的马车。
只见胤禟掀开帘子,对马车旁的一侍卫说道:“你往回跑一趟,爷的人此时应在城东那客栈里,就与他说爷请他去妓馆玩玩儿。”
说着,他拽下腰间一枚玉佩,递给侍卫道:“拿着爷的玉佩去,那人是个太监,叫何玉柱,你去了只管叫客栈掌柜给你最好的房间,他必定住了进去,就能碰头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侍卫接过玉佩,走了两步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打马而行!
“小柱子也来了?”周澜泱吃惊的瞪大眼,还以为真真就只有她与胤禟两个人呢。
“若全部一行,有些事儿便不好办了。”胤禟笑眯眯的答道,伸手又握着周澜泱手心撩拨了一番,丝毫不忌讳眼前还有个老古板。
马车继续往南行进,周澜泱继续百无聊赖的望风。
却在马车要拐道上林间小路时,她不知看见了什么,喊了一声,“停下,先停下!”
马儿受了惊,好歹是稳稳停住了。
“怎么了?”胤禟不由蹙眉道。
周澜泱抿了抿唇,将帘子撩开,指着一处茅屋,道:“爷,您看。”
原来那简陋的小茅屋前,有一瘦弱的小姑娘正在生火做饭,旁边一瘸一拐的妇人手上脸上还贴着药膏,正是那何光的发妻与女儿。
胤禟脸色霎时便不好了。
“你想如何?”他问周澜泱。
周澜泱答:“妾身想过去看看。”而后她像担心胤禟不同意,又怕陈廷敬觉着自己事儿多,忙保证道:“就一会儿,一刻钟,我保证!”
“那伯父在马车上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是。”陈廷敬拱手应道。
那一处茅屋却并不只是有他们母女一间,而是整座破烂的旧房,顺连倒拐的,有四、五间房,建成一排,上下两层,上层是石头堆砌的,下面则是泥巴土墙,石头已经有点发黑,长了湿滑的青苔,土墙已经斑斑驳驳。
二人下脚之处也是泥坑满地,脏水成了沟壑,留了一道淌着油污恶臭!
再远一些有处塘子,里头全是些臭水,漂浮着各种物体,就是如此,仍有许多穿着简陋的小孩在捏着泥球互相扔,玩的不亦乐乎。
胤禟眉头揪紧,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只是纯粹生理上的不舒服。落在周澜泱眼中,却有些考究了。
她笑了声,胤禟瞟她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澜泱低垂着眉眼,提着裙摆,淌过泥地,走到了茅屋前。
那妇人先将周澜泱认了出来,两眼焕发出惊喜的神色,道:“姑娘!您没事儿吗!”
她迎上来,又是搓手,又是在脏衣服上擦的,很是拘谨,又紧张又忐忑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妇人还以为姑娘该被那何光找了晦气,也不知道如何回报姑娘大恩……”
“夫人不必多心。”
周澜泱很自然的迎上去,握住了妇人的手,温婉一笑,浅声与她说着话:“他本就不占理,自然拿不了我麻烦。只是……”周澜泱微敛眼皮,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不想被妇人看出来,只好简短说道:“没能帮你追到些孩子的赡银。”
妇人握紧周澜泱的手,神色竟是担忧,“那何光有他大舅子撑腰,恶贯满盈,一家人简直蛇鼠,若不是我病了一场,实在吃紧,也不愿找他要钱!”
“娘,吃药了。”
胤禟被撞了一下,回头,正是那穿着麻布衣衫的小女孩,赤着脚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汤过来,见胤禟转身,小女孩显然怯他,嗫嚅了一声,“大哥哥,对不起。”
“没事。”胤禟蹲下身来,神情放柔了许多,尤其当看见孩子脚上一片脏污,还有些血块时,眸中亦是心疼。
他望着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