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国外回来,沈惜言就一直处于水土不服的状态,加之前天刚被那对狗男女折腾过,情绪一激动便病如山倒。
深陷秦淮河梦魇的时候,沈惜言依稀听见严书桥说要替他叫人,他不知严书桥要去叫什么人,耳边那些人声足音全都忽远忽近的,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昏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进怀里,他艰难地把眼皮撩开一条缝,看见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之后,一下没忍住鼻腔的酸意。
他瘪着嘴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委屈地说了句:“我难受……”
“告诉我,哪里难受?我去叫医生来。”那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有种沙哑失真的飘渺,不似以前那般低沉。
他脑袋晕,瘀伤痛,胸口闷,心头堵,哪哪儿都不舒服,但他不能说,说了那个人就不抱他了。
所以他连忙改口:“不,我不难受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翻了个身,双手死死环住那人的脖子,将整个滚烫的身体都贴了上去,生怕下一秒那人就离他而去了……
沈惜言安安稳稳睡了一觉醒来,烧退了大半,意识也恢复了清明。
他摸了摸胸口,那儿仿佛依稀残存着令他心安的余温,可四周夜静如水,空无一人,连小玉都不在了。
果然,那是梦。
不过一场梦罢了,也能把他沈大少美成这样,真像个画饼充饥的乞丐。
沈惜言胸口荡然一阵空落落,唇边扯出一个罕见的苦笑。
九爷厌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真的会来?
沈惜言到底是年轻人,在整个严家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微咳嗽。
严昌平和严书运始终还是忌惮着赵九爷,对待沈惜言便不像长辈给予小辈怜爱,更多的是为了讨好九爷。
可严夫人不一样,她这几日如同照顾亲儿子般对沈惜言嘘寒问暖,样样儿躬身亲为,连牌局都推了,整日穿着金贵的旗袍在厨房张罗,变着法儿给他炖药膳,恨不得亲手喂给他吃。
这天,严夫人又炖了雪梨汤,摒退丫鬟,亲自拿到沈惜言房内。
“知道你好甜口,我给你加了小半罐儿冰糖,保证甜得你开心。”
严夫人执起汤匙拌了拌,手上几枚戒指轮番和汤匙碰着,玉镯子磕在碗沿,弄出一串温润的声音,带着年长女性独有的温柔。
沈惜言坐在床沿,心里忽的一热,忍不住道:“您最好了。”
“对你当然好啦。”严夫人说着捏了捏沈惜言的脸蛋,故意皱眉道,“脸上都快没几两肉了,以后可不许坐在窗口吹夜风。”
沈惜言乖乖点了头:“都听您的。”
沈惜言打小没妈疼,病中被严夫人这股春风一吹,简直感动得要命,没两天就认了她做干妈,严夫人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
严夫人一开始并非严昌平的正室,那时她人微言轻没有话语权,严书桥刚出生一年多就被大奶奶撺掇送去南方陪祖父母,后来大奶奶被休,她才终于吹枕边风把严书桥吹回了家。
然而,严书桥离开的时候还在蹒跚学步,回家却已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也恰巧是最为叛逆的年纪,怎么都不愿与母亲过多亲近,偏偏严书桥身体倍儿好,活蹦乱跳,连个头疼脑热都没发过,严夫人憋了多年的母性依旧无处释放,如今沈惜言来了,还与严书桥一般大,又搁她眼前生了场病,她自然而然就把爱意倾注在了沈惜言身上。
这些全被严昌平看在眼里,他表面不说,心中却暗自欣慰,觉得自家夫人实为贤妻良母,识大体极了,比他原先那下堂妻不知好了多少倍,再看他那不争气的小儿子也顺眼了不少。
可饶是严家如此这般呵护着,到头来还是把人喂瘦了一圈。
看着好友日渐消瘦的脸颊,严书桥心中纳闷,按理来说病都好了,气色也该有所改善,怎么愈发像个病秧子了?可他也不敢贸然去问心事,要问出个三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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