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钧离开的时候给沈惜言窗户留了条缝,沉醉的小熏风卷着窗帘吹了半宿。
沈惜言半夜口渴难耐,迷迷糊糊下床找水喝,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出门去看,眼前两道院门竟赫然洞开着,像两张黑洞洞的大口,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此时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浑身阴冷无比,如冰霜附骨。
他走过去,刚想关门,脚腕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下把他甩出大宅外头好几米远,他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嘶嘶”吐着红信的脸。
那花如慧竟化作蛇妖要绞死他!
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站起来玩命地逃跑,好不容易才将花如慧甩开了。
阴风阵阵,沈惜言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他气喘如牛,腿肚子打颤,还没能消化方才发生的可怖事情。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异响,沈惜言猛然抬头一看,自己居然跑到了金陵城的瞿宅门前,转眼,大门被撞开了,跌跌撞撞跑出来的那个人居然是苏宴笙!
“宴笙哥哥,你还活着?”沈惜言恐惧的神情化作万分惊喜,可苏宴笙却像压根没看到他一样,神情惊慌。
沈惜言正要上前,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瞿宅追了出来,月光下,瞿府的瞿老爷变成一头青面獠牙的巨口恶鬼,将试图逃走的苏宴笙一口拖了回来。
沈惜言捂住大张的嘴,眼睁睁看着瞿老爷一边大骂苏晏笙是怪物,一边将苏晏笙的双腿撕咬进腹中,嚼得血肉横飞,嘎吱作响。
沈惜言吓傻了,浑身筛糠似地抖,直到被瞿老爷发现:“好极,又一个怪物。”
说罢,瞿老爷张开滴血的獠牙向沈惜言扑来……
“救命啊!九爷救救我!”
沈惜言凄厉大喊着坐起身,面前一张镶在衣柜上的玻璃镜子映照出他惨白阴森的脸,他刚从噩梦中醒来,又差点儿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个半死,一不留神就滚下了床。
很快,屋外就响起了有力的脚步声。
赵万钧一推门,看到的就是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的沈惜言,月光打在他毫无血色的面上,一脑门的虚汗。
赵万钧两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搀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怎么了这是?”
沈惜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仿佛在滚烫的业火中亲临了地狱一般,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颤声道:“我,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给吓成这样?”
赵万钧抬起沈惜言的下巴瞧了瞧,替他抹去脸上的汗珠。
沈惜言咬着牙,根本不敢把梦里的东西说给九爷听,如果说了,他那难以启齿的坏心思就全露馅了。
见沈惜言守口如瓶地望着自己,赵万钧点头道:“不想说就不说,噩梦醒了就不怕了,继续睡吧。”
他说着就要把人往床上扶,却反被沈惜言抓住了胳膊。
“等等九爷,我今晚,能换个地方睡吗?这面镜子我有点怕……”沈惜言说着说着,声音变得细如蚊呐,最后连眼神都闪烁起心虚来。
赵万钧思忖片刻:“现在收拾房间费周章,换我那儿去吧,我过会儿上你这睡。”
沈惜言几乎是不假思索道:“那麻烦九爷了!”
“不麻烦,走吧。”
沈惜言点头如捣蒜,生怕九爷反悔了,可他脚步还软得很,半个身子都靠在九爷臂弯。
赵九爷搂着人往前走了两步,趁沈惜言没注意,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喂!”沈惜言被赵万钧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闷声道,“你又拿我当小孩了。”
“只有像你这样的小家伙才不敢一个人睡觉。”
沈惜言刚想反驳自己怕的又不是一个人睡,结果一出门发现席贵和席婶居然也在外面的回廊候着,他瞬间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赶紧把头埋在了赵万钧肩头……
里外黑灯瞎火的,沈惜言看不清主卧的摆设,只知道床很大,他对着窗外的月亮侧躺了一会儿,直到月亮被云层遮住才慢慢回过味来。
自己居然,居然鸠占鹊巢,理直气壮地睡到九爷床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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