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来找九爷的时候,九爷正在办公处的窗边摆弄插在花瓶里的玫瑰。
那水灵的花瓣就像沈惜言红扑扑的脸蛋,茎上的小刺又像沈惜言那日在车里对他发的小脾气,简直让他从头到尾都爱不释手。
这段时间赵万钧没去找过沈惜言,倒是把沈惜言落下的花养得极好。
眼下四天过去了,成与不成,小少爷也该回过味了。若是成了,他立马去抱得美人归,若是不成,就迟一点儿再抱回家。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赵万钧转过身:“进。”
勤务兵推开门道:“报告九爷,门口有个叫青鸢的找您,就是香园唱京戏那位。”
“带他过来。”
“是。”
今日稀奇,青鸢平时深居简出,连香园都不怎么离开,这会儿跑到司令部做什么?
很快,青鸢就在卫兵的带领下进来了,他对赵万钧粗粗行了个礼,便立刻焦急道:“九爷,您这两天见着沈小爷了吗?”
赵万钧神色一凛:“有话直说。”
“中午有几个客人在香园谈天,我依稀听见,好像在说一个叫六子的人走运,昨儿弄到了一块金陵产的肥肉,我越琢磨越没谱,就过来……哎,九爷……”
青鸢话还没说完,赵万钧便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枪别在腰间,出了办公处。
灰蒙蒙的傍晚,六子正憋着一肚子火蹲屋门口的台阶上吃晚饭,他跟沈惜言耗了整整一个白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吓也吓了,愣是没撬出半条小黄鱼来。
那日在香园,他随便糊弄了一下就骗了五块大洋,现在他把人给绑起来,费劲巴拉一通,反倒一个子儿都捞不着。
他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寻思着等会儿沈惜言要是还不服软,就只能上刑了。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替冰爷审过不少人,如今这没有王法的世道,他还真没见过有谁能一直宁死不屈的。
他狠狠扒拉了几口饭,前门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拍门声。
“谁?”
“是我。”
六子心头“咯噔”一跳,门外赫然是赵九爷的声音。
九爷还没进门,他就已经知道九爷是为何而来。
一开始想出讹钱这招儿的是六子,他在北平犯了大事,打算在东窗事发之前打着冰爷的名头最后干一票大的,好拿钱跑路。花如慧则是冰爷从胭脂胡同嫖来的女人,后来跟六子私通好上了,要跟他一起亡命天涯。
欢乐厅那次是第一回出手,失败之后,花如慧曾提出担忧,她可是亲眼看见九爷带走沈惜言的,虽然从九爷那次阴云密布的脸色来看,他对沈惜言像是厌多于喜,但无论如何,终究还是有风险,她担心在沈惜言身上讹钱会惹恼九爷,到时候他俩谁都走不出这四九城。
不过六子和花如慧不同,他手黑,走道多年就靠一个“横”字。不成功便成仁,他赌的便是沈惜言是个胆小怕事息事宁人的主儿,也赌九爷不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乡男人跟冰爷这边结梁子,坏了黑白两道上的平衡。
退一万步说,是沈惜言“管不住下半身”在先,万一弄岔了也是他们占理。
他俩一个流氓,一个娼妓,本身都是亡命之徒,为了跑路钱什么不敢做?
六子将碗筷搁在台阶上,刚站起身,院门就“砰”一声被踹开了,赵万钧阴沉着脸走进来。
“认得我么?”
“您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敢不认得九爷,您今儿怎么得空上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啦?”
“沈惜言在哪?”
“沈惜言?哪个‘惜’,哪个‘言’?我不认得这号人啊,您是不是找错地了?您看这天都擦黑了,不如上别处找找去,免得耽误事儿。”
赵万钧声音森冷道:“跟我这打马虎眼呢?”
六子立马摆手,一脸滑溜溜地笑:“您可是官面上响当当的大人物,我就是一替冰爷盯差事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跟您叫板啊。”
六子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着重了“冰爷”二字。
见人不识抬举,赵万钧不再废话,直接掏出手枪抵在六子额头:“说。”
冰冷的枪管泛着寒光,六子双膝实打实一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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