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薇一早就听说昌州一线也宣布了独立,只是没想到平家军这么快就打了过来。这会儿阮红玉缠着乔云桦喋喋不休着,她知道这里头有许多她不便听得话,便说:“我出去走走。”
她走出去,一路就上了甲板,外头天气晴好,天空澄澈,甲板上人流密集,像是海中缓缓而行的鱼群,她望向江流的远处,就见山高水长,蜿蜒绵亘。那江波潺潺,浩浩荡荡。这样看着,澄金的阳光缀在江上,前行之路一片明媚。
可这不过是乱世中一抹转瞬即逝的世外桃源,这会儿风势和暖,仿若万籁俱寂,她紧紧抓着身上碎云披的流苏,倒不觉得冷,只是这样的时候,心中却愈发的茫然。
船线又陆陆续续到了几个镇子,一路都是乌泱泱的人,忙着求生,忙着奔命,随着浩荡荡的江水往北,往前行却还可见江边桃花灼灼,原来已是入夏的时节,只是江北和暖,倒是看见了这样的晚景。
直到了晚间,上船的人才带来了消息,说昌州边境失守,已经被平家军攻下了。沈蔷薇趁乱借了份报纸,这些日子关于战事的消息一直都有报道,她晃眼看了看,都是各方势力的战况,却丝毫没有苏徽意的消息。
只是有一条写着,“北地已经出兵调停。”她想着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苏徽意绝不会允许外姓的人插手南地的事,只是北边一旦掺和进来,不就是一寸一寸割据地盘么?她越想越心慌,却记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乱世中,军阀本就是一方败落一方又起,花无百日红,或许苏家真的是气数尽了。
她因着胃口不好,晚饭只勉强吃了几口,只觉得胸口憋闷,便要去甲板上走走。阮红玉认准了时机,便挽着她一起往甲板去。这会儿夜风逐渐的凉了,阮红玉便将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说:“人家怀孕都会发胖,哪像你这么瘦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妨就心大一些,为着孩子多想想。”
沈蔷薇勉强笑了笑,问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跑到这边来了?”她知道阮红玉不会无缘无故的往北来,只是却猜不出这其中事情。她那时候只当她是苏子虞的人,可她与乔云桦也是相熟的,她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看着她一个女子,行事说话从来都透着股磊落来,更加的让人猜不透。
阮红玉眨了眨大眼睛,说:“还说呢!我原以为要到了北边才能见到你们,不成想在这儿遇到了!看来七少的人是找错了,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沈蔷薇已经猜到苏徽意会派人来找她,只是乔云桦那时候故意留在张培元那里,想来是为了避开那些人,她这会儿胸口闷闷的,便说:“现在时局这么乱,即便是约定好了要相见的人都未必见得到,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阮红玉叹了一声,也有感而发似的,“可这乱世中,如果心中再不存着点信念,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呢?”
沈蔷薇沉默下来,夜色岑静,甲板上的人稀少了许多,月光清冷冷的,影影绰绰的照在上头,更显得荒凉。前头是一片茫茫水色,这会儿水波渐渐地大了,在耳边滔滔不绝。隐约可见江岸点点的孤灯,只是离得太远,像是夏日所见的萤火虫,在夜幕中莹莹的一点光。
隔了半晌,阮红玉才说:“我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可到了这种时候,却觉得心中也该有个可以惦记的人,可有时候看开了又觉得,还是不要惦记任何人的好。”她转顾沈蔷薇,似真似假的说:“我真羡慕你。”
沈蔷薇也看向她,她的双眸在月光下熠熠闪着流光,这样看着,里头仿若缀了层水光。那嘴角挂着一抹不在乎的笑,像是从来都这样洒脱,“我这次来找你,可是向七少立了生死状的。”
她看向远处的高山流水,却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黑夜。稍微缓了缓,才说:“你相信我么?我能把你送到七少身边去。”
沈蔷薇见她眉目中的笃定,就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可她却咯咯的笑起来,揽住她的手臂,“你还真是好骗。”
那一头突然传出炮火声,像是骤然响起的惊雷,轰隆而至。沈蔷薇看过去,就见炮火冲天,浓烟滚滚着,竟有炮火打到了江里,霎时溅起重重的水花,甲板上的人潮混乱起来,外国船员上了甲板,拿着望远镜查看情况。
两个人眼见着情况紧急,又不知道是哪里打了起来,那外国船员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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