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状态。人流被挡在了另一边,沈蔷薇眼见着是专列,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物。后面有人小声议论着,“听说了么?最近扶桑势头很猛,连着攻下了明阳一线!现在七少下落不明,我看南地的风光也快尽了!”
“可不是么,现在好多人都往北边去了,听说苏大帅要与北边联合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看这专列里面又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呢!”
沈蔷薇听了这不咸不淡的几句,直觉里心中发起慌来,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不由得轻抚胸口,抬眼去看,见火车已经开了过来,蒸汽升腾成白雾,雨幕氤氲似的遮在眼前,恍惚间只能看见火车内几个不真切的影子,很快便沿着轨道开远了。
乔云桦看向沈蔷薇,神色有几分莫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抓紧了她的手。眼见着后面的火车缓缓开了过来,他才说:“你冷不冷?”
沈蔷薇抚着胸口,只觉得心神不宁,摇了摇头,说:“现在倒不觉得冷,只是胸口闷闷的。”
火车很快停了下来,乔云桦拉着她走过去,说:“你这两天也累坏了,快走吧。”
沈蔷薇深吸了口气,这会儿雨势更大了,雨幕中车灯暗的幽黄,仿若古庙孤灯似的,雨丝斜斜的刮着,听在耳里,摧枯拉朽一般。
上火车时,人群开始拥挤起来,乌泱泱的吵闹不绝。沈蔷薇勉强上了车,回首去看,远处的高楼尽数隐没在雨幕下,冷雨潇潇,什么也看不真切。
直到了包厢内,沈蔷薇才觉得浑身发冷,她呆坐在一边,见火车缓缓的开起来,雨声沙沙,月亮朦胧的透出一丝光来,雨丝仿若细针一样。她正看的出神,却感受到身上一热,原来是乔云桦拿了毛毯搭在她身上,说:“你脸色太差了,休息会儿吧。”
这一通折腾,沈蔷薇确实有些体力不支,她躺到卧铺上,见乔云桦又为她搭了一条毛毯,“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沈蔷薇恩了一声,却见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看着她,他这几天消瘦不少,眼底也是乌青一片,嘴唇紧紧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蔷薇不敢再看,合上眼翻过身去。长久的静谧无声,仿若时间也变得慢起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仿若置身在船上,整个身体都在晃动着,她默默听了片刻,才听到脚步声,很快是关门声。
她睁开眼,见车厢内空荡荡的,耳畔是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直觉里好似走了很远,抬眼去看,窗外漆黑一片,时间无端的变得磨人,她掏出那一对龙石种的翡翠镯子,仔细的看着。
自从和苏徽意成婚以后,她一次也没有带过这对镯子,总觉得这样宝贝的东西,要好好的珍藏起来。可却忽略了苏徽意送她镯子的初衷,她一个没有母亲没有亲人的女孩子,孤零零的嫁到督军府,那时候他拿出这对镯子,不是因为它的材质多珍贵,只是因为这是他母亲的旧物,转送给她,何尝不是一份深切的爱意呢。
苏家是旧式到腐朽的家庭,家风从来严谨。苏笙白开疆扩土了半辈子积攒下敌国的财富,对于几个儿子管教的从来都很严厉,尤其是苏徽意,因着是幼子,又是嫡系。自小身上便担着极重的担子,总也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那时候她总喜欢往督军府跑,跟在他身边缠着他,空闲的时候他也会带着她玩闹,放风筝,斗蛐蛐,甚至还下过河。
现在想来,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她遇到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玩伴,而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她记得母亲从前说她是最聪明的姑娘,明白什么叫抓大放小。可其实她是最笨的姑娘,跟在苏徽意身边的嬷嬷告诉她,七少总是在夜里不睡觉,将第二天的课业全部做好,然后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描风筝,在第二天陪着她一起放风筝。
她记得他总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被她缠的没法子了,才会陪着她玩。仔细去想,原来,她才是最后知后觉的那一个。
窗外的雨声沙沙的,隔着窗子看见对面栽着的树,错落成排着,明明是春日,那叶子却很稀疏,像是深秋的枯树,在雨中摇摇欲坠着。
她原本没想哭,可一想起苏徽意,眼泪便抑制不住的流出来,胸口灼烧似的绞痛着。她抚上小腹,感受着一个新生命带给她的力量。
那雨无休无止一般,和着她的眼泪,汹涌的落着。
她喃喃着,“苏徽意,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