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因着阮红玉手中有特别通行证,她又是三公子的人,镇长待她倒是特别客气,一路便引着她去了自家院落。这一程风寒瑟瑟,又是舟车劳顿。阮红玉早已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与镇长客气两句,便休息下了。
已是早晨五点多,天色已由黑转为深蓝,天幕尽头还未褪去墨色,隐约去看,但见一圈暖黄色的光晕,缓缓攀升而上。
外头下着小雪,寒风凛冽,晨时的雾气极重,被风雪一搅,?便是氤氲缭绕。
明阳指挥部内亮着灯,由苏徽意带头,和着几名幕僚正在开小会。外头依旧枪炮声轰鸣,因着前天晚上主力部队依次退出明阳后,扶桑却派兵突袭了沿线多处驻防区。
苏徽意身为总司令,当夜便返回了明阳,途中风雪太大,一时之间增援部队全部被阻隔在外,而明阳只有一个师的兵力死守。
扶桑另加派了一个师对战,如今驻守明阳的第四军已是强弩之末,至多再撑一日,便会全军覆没。
幕僚秦桐隽默不作声的抽着烟,其余几人商议了半天依然没有结果,反而因为意见不同争吵起来,苏徽意一直在闭目养神,这几日他因着战事,几乎没有休息。
此刻听着这一番吵吵嚷嚷,不由就皱了皱眉,沉声说:“一个一个说。”
幕僚陈涵生说:“七少,你必须马上撤离!扶桑分分钟会攻打进来,你留在这儿是万万不妥!”
苏徽意问:“从调兵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站在一侧的林宁顿了顿,方说:“四十八小时。”
苏徽意睁开眼,往窗外一瞧,就见寒风凛冽,那一院子的梅树都在瑟瑟发抖,他起身带好军帽,才说:“先撤离到乌山镇吧。”
几个幕僚这才放下心来,纷纷起了身出去。那秦桐隽却是敲了敲烟枪,问:“七少打算怎么办?”
苏徽意穿好军氅,淡淡说:“既然扶桑想要明阳,就先送给他们。明阳是这一带最大的关口,只有这里有火车线路,扶桑虽然步步紧逼,但他们的军火必定供应不足,后方只有五十里外的钱县有铁路线路。”
他缓步出去,秦桐隽紧随其后,就听他继续说:“扶桑的补给一定会从那里运到明阳外的关口,那条路是必经路线。”
秦桐隽恍然大悟,笑道:“我就知道七少有办法,炸毁了他们的军火和补给,断了他们的后路,有人也是白费!这天寒地冻的,也让那个什么木下君上一回火!”
苏徽意转顾林宁,淡淡吩咐,“第一步,撤兵到乌山,让扶桑军以为我们兵力不足,先把他们引进来。第二步,派一批精锐夜里去钱县,把他们的铁路线炸了,来个前后包抄。”
林宁点点头,面上却露出忧色,“方法固然是好,只是风险太高……”
苏徽意微一颔首,冷然道:“晚上你们集结兵力,给我火力全开,转移扶桑军视线。再由我带一队精锐亲自去炸了钱县铁路!”
秦桐隽忙摇头,“这怎么能行?七少,派李司令手下的旅长张浩远……”苏徽意打断他,“不必,就这么定了。”
他阔步朝外走,汽车早已停在了外面,他坐上去,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忽而生出一种身心俱疲的倦怠来,耳畔依旧是枪炮声隆隆,只是听得久了,人早已麻木。
透窗去看,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雪依然在无休止的下着,和着绒雪纷纷,天幕愈发的孤寒。仿若置身在一个不一样的空间,放眼去看,尸骨遍地,枪炮不绝。
他合上眼,所有的思绪就随之飘远了。
往乌山去的途中皆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车轮碾在地上,便是沙沙作响。
到乌山镇的时候已经是午时,驻防参谋周康林一早就等在了院子外面,见车子缓缓行到了临时住处,便为苏徽意开了车门,立正行礼,“七少。”
苏徽意扫他一眼,问:“乌山有多少兵力?”
周康林忙回,“一师两旅。”顿了顿,又说:“七少,就近的兵力今晚就可以赶过来。”
苏徽意恩了一声,吩咐道:“加强沿线布防,全部给我严阵以待。”
说罢,他又着意看了周康林一眼,“今天晚上,你跟我去突袭。”
那周康林原本就打着别的主意,闻言当即一愣,犹犹豫豫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七少,您怎么能去犯险呢?我带着属下过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