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睡过去,孙博谦才出了房间,见苏徽意正等在门口,他心中了然,忙说:“七少放心,沈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上磕伤了,找个中医为沈小姐仔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徽意点点头,说:“辛苦孙叔了。”他说过,就转头吩咐潘青延,“送孙叔回去。”
孙博谦客气的笑笑,随着潘青延朝楼下去。苏徽意又吩咐身旁的侍从官,“去找个骨科的大夫过来。”随手掏出怀表,见已经早上九点多,回头看了眼卧室,就迈着步子下了楼,走了出去。
临到了下午,沈蔷薇才醒了过来,此刻神思清明,不由想起早上那闹剧一样的事情,只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转眼见云清守在一旁,正拿着个绣花绷子,认真的绣着。沈蔷薇撑着身子起来,云清见她醒了,忙就将绣花针插在绷子上,起身扶着她靠坐在床边。
云清试探着说:“小姐饿了吧?刘妈熬了些粥,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沈蔷薇点点头,转眼看向窗外,就见天色暗沉沉的,隐有雪花零星的落着。她问:“几点了?”
云清为她掖了掖被子,说:“三点多了。”沈蔷薇又问:“今儿没有人找我么?”
“二姨太和六小姐上午晌过来看了一眼,再就是乔家派了人过来,送了好些东西。礼单在刘妈那里搁着呢。”
沈蔷薇恩了一声,云清见状就走了出去。隔了半晌,刘妈就“笃笃”着步子进了房间,沈蔷薇一见了她,就问:“嬷嬷,乔家的人有说什么吗?”
刘妈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说:“这次是乔家大少爷过来的,大帅不在,是二公子招待的,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只是听差抬了好几个大箱子到咱们院子来,只说是送给小姐的。”
她一面说,一面自袖子里掏出礼单来。沈蔷薇匆匆一看,见是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还有古董花瓶若干。皆是和璧隋珠,价值不菲的东西。
沈蔷薇握着礼单默默想了片刻,正想要掀了被子下床,右腿却是一阵刺痛,疼的她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刘妈急匆匆起了身,说:“小姐哟,你就别乱动了,大夫说了,小姐只是磕伤,在差那么一毫厘,你这小腿就折了。”
沈蔷薇看过去,就见小腿内侧赫然肿着一个青紫的大包。她问:“什么时候能好?”
刘妈说:“大夫说怎么样都要将养一个星期。”
沈蔷薇想着如今是月初,那方语嫣说话间就要进门,她哪里还有时间继续拖着?合上眼平躺到床上去,眼前漆黑一片,就什么也不想理会了。
直到了晚饭的时候,刘妈端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上来,沈蔷薇食不知味,却硬是吃了一碗粥,又将刘妈熬的中药一口气喝了进去,那苦涩的药汁充斥在嘴里,直欲让人作呕。
刘妈见她这样,就劝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上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小姐还是静下心来,慢慢将养吧。”
沈蔷薇用手抚着胸前,眼睛里覆上一层水雾,那声音好似都在发抖,“原本都这样艰难了,偏偏这时候还作死似的把腿磕伤,我真是没用!”
“我没有时间了,如果方语嫣在我之前进门,我就算进了苏家的门,也永远会被说是后娶进门的姨太太!”
她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着说:“怎么就这么难?嬷嬷你说,我不过就想在结婚这件事上占个上风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苏徽意才自军部回来,他连衣服也没有换,直接进了小楼,往二楼卧室去。
刘妈正站在门口,见苏徽意一身风雪未拂,只觉得伤感,竟就忍不住叹了一声,说:“七少,我知道你心中是有小姐的,只是造化弄人,这些个缘份和命一样,从来由不得心。我眼见着小姐这些日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倒像是变了个人,七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们两个,怎么偏就是这样的缘分。”
她摇了摇头,又说:“我们小姐如今无依无靠的,还请七少怜惜怜惜她,叫她别难为自己了。”
苏徽意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安静的站在原地默了片刻,才推门进了卧室。
里面黑漆漆的,慢慢往里走,却见床头亮着纱罩灯,泛着水波似的流光。沈蔷薇靠坐在床上,细碎的光点点覆在她脸上,眼眸里倒好似缀了星子,极是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