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了。”冷凌秋一听,如五雷轰顶,一把抓住那小二哥,急道:“杨大人离世了?你可休要胡说,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离世?”那小二哥被他抓得生疼,连忙挣脱,道:“杨大人乃是个大大的好官,我咒他死做什么,他一生为民,我还巴不得他多活几年,这事已轰动吉安府,今日知州大人还来吊唁过,怎会有假?”冷凌秋听他说完,如坠冰窟,全身上下都凉得透了,口中喃喃道:“杨大人不在了,我却该怎么办?这天下还有谁能解开这个谜底?”
他心中凄苦,只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好不容易有一丝希望,转瞬即灭。绝望之情,溢于言表。那店小二见他神色有异,只怕再抓着自己,连忙跑开躲得远了。冷凌秋痛苦不堪,且不说这画中之谜无法解出,便是杨大人生前和父亲乃是好友,对自己照料有加,犹如己出,这次离世而去,已能让他悲痛欲绝。念及旧情,顿时忍受不住,双眼迷蒙,泪湿衣襟,恨不得蒙头痛哭。浑浑噩噩中,脑中隐现杨士奇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一言一语,都在耳际缠绕,想起杨士奇这次返乡,定是被王振所迫,更是咬牙切齿,心道:这狗贼王振,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杨大人也不会就此返乡,这笔帐定要记你头上。念及一拍桌子,只觉体内劲气狂涌,那桌子被他一掌之威,拍得四分五裂。
冷凌秋哀思如潮,怎料自己一掌之下,有如此威力,眼见一地断枝残屑,自己也被唬一大跳。他不知体力天脉已成体系,虽无法运转如意,但往往无意之中,或大喜大悲之下便会喷涌宣泄而出,还以为自己悲痛难平,用力过猛,才拍碎木桌。只是现在也无心研究此事,既然杨大人寿终正寝,明日当须前去吊唁,不可负了幼年时收养之恩。
第二日冷凌秋早早便起身前往杨府,老远便看见杨府之上府门大开,白灯白烛,挽联高挂,堂中一具油沙杉木寿棺,堂前之人披麻戴孝,呜咽泣哭之声不绝。冷凌秋一见此景,鼻头发酸,正要上前叩拜,只见斜刺里行来几人,当先之人头脸方正,面白无须,却是那东厂千户曹少吉。连忙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冷凌秋对这曹少吉印象极深,当日在牢狱之内,便是此人掌刑,将他打的遍体鳞伤。今日再见此人,自然一眼便认出。
只见曹少吉进得府门,回身向跟随之人交代几句,再上前上香。冷凌秋见他折身,只怕被他认出,赶紧掩面低头,只等他上香完毕,再入杨府。可是左等右等,那曹少吉却不肯走,只在堂前徘徊,眼光不时扫过前来吊唁之人。冷凌秋恨得咬牙切齿,心道:王振这厮,也欺人太甚,杨大人已经过世,居然还派人监视。眼见这杨府不敢再进,却又不愿就此离去,他心中无法可施,无奈之下,只得在街角处对准杨士奇棺木,三拜九叩。
路人见他在街上行跪拜之礼,皆纷纷侧目相望,冷凌秋跪拜完毕,见周围已有围观之人,只怕惊动东厂耳目,连忙起身隐入人群。回到客栈,只觉心中郁气难平,杨士奇当年冒死将自己收入杨府,今日他辞世而去,自己想去灵堂上柱香也无法办到,顿时对曹少吉恨之入骨。
当年父母离世之时,杨士奇也不允许自己前去吊唁,只许自己在府中做一灵位,思恋爹娘之时,便去上香祭拜。那时年幼还不明杨大人用心,现在想来,却是怕被人知晓自己是冷弦之子,故不让抛头露面。谁知今日自己想去祭拜杨大人,也是不能。真是世事无常,这莫非便是天意弄人么?老天故意与我作对,那我偏要逆天而行。反正血衣楼已知我身份,也不用在故意遮掩,这便去父母坟前为二老上一炷香,以尽孝道。
一念至此,想起爹娘坟墓离此地也不甚远,便提上香烛纸钱,出屋牵了白羽,提鞍上马,往爹娘坟前而去。他多年未回吉安,已有些恍惚,好在此地变化不大,凭着儿时记忆,不过多时便找到父母坟墓。原本以为爹娘之墓无人看管,早已杂草丛生,哪知一近坟前,却发现墓前干干净净,香座之上尚有香灰残烛,碑上更是纤尘不染,便如新坟一般。心中诧异,只道找岔了地方,眼见墓碑上所写‘冷弦、凌素’之名,方知并未走错。心道:这墓前如此整洁,莫非还有人看护?那余下香烛,好似近日才上,难到还有爹娘生前好友前来祭拜么?
他苦思无果,见天色大亮,也不再想,便在坟前摆上一对白烛,焚香一注,为父母烧些纸钱。眼见坟前青烟缭绕,想起爹娘生前容颜,犹如昨日。而自己明知他们为人所害,却无能为力。这次杨士奇辞世,连解开《农耕伐渔图》最后的希望也断了,自己功力低微,复仇更是遥遥无望,想到此处,冷凌秋再也忍受不住,伏在坟前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