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破戒

    胡桃上车前，趴在驾驶座旁的窗户上和爷爷沟通路线，商量着如何能一条龙服务，把四个小伙伴都给送回家。

    四个等待上路的小伙伴有点局促地坐在后座，按照性别，四人自然地分坐在停尸箱的两侧。

    香菱带着些许窘态笑着说：“呵呵，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了吧。”

    她旁边的辛焱则还算淡定：“我去听过一些死亡摇滚的Live house，其实死亡摇滚Live house的现场装饰比这辆灵车还要更‘灵’一些。”

    行秋拱了拱身边的重云，问道：“怎么样，你害怕嘛？”

    重云挺了挺胸说：“开玩笑！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我刚看你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的确挺惊讶的，毕竟咱们也都没见过灵车啊。但是也只是惊讶，并没有害怕。”

    胡桃和爷爷沟通完了路线，拉开车厢的车门，坐到了后排：“你们聊什么呢？”

    四个人觉得胡桃和爷爷好心载自己一程，就别在背后挑三拣四了，于是异口同声：“没，没聊什么！”然后默契地把话题转到了刚刚的演唱会上，激动地猜测起来隔壁包厢到底是不是芭芭拉。

    灵车本应是死神的座驾，但此刻，围绕着空荡荡的停尸箱，几个鲜活的生命热烈地讨论着音乐、演唱会，还有元气满满的异国偶像。

    这让行秋觉得这氛围有种矛盾的美，他不禁怀疑起——死亡真的是遥远而不可触碰的禁忌吗？

    行秋透过玻璃盖子望向停尸箱内，忽然意识到，这不正是送别逝者的亲友的视角么。

    行秋觉得“不洁”的尸体，是另一个人眼中最最不舍的亲人啊。

    在这并不宽敞的灵车内，亲友们坐于四周，陪着逝者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千般不舍，万般留恋，最终也，尘归尘，土归土。

    这最后一段路可能就是往生堂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吧。

    行秋开始有些歉疚，歉疚于刚刚自己觉得这里“不洁”的那些念头。

    ……

    胡桃爷爷的车技很好，一把年纪了也能弯道漂移，很快就开到了吃虎岩旁。

    行秋和重云百般推辞，婉拒了胡桃爷爷要多拐一段路，把他俩送到校门口的提议，和香菱一起在此下车。

    “谢谢胡桃爷爷啦！”三人真诚地道谢。

    有感于刚刚路上的所思所想，行秋又补充了一句：“胡桃爷爷，您真的很了不起！”

    “嗐，不就是顺路的事儿嘛，小朋友，你太客气了！”

    行秋心中想着：“并不是因为送我们回学校这件事才觉得您了不起啊。”但他把这句话藏在了心里，只是向那个摇下了驾驶室的车窗、慈祥笑着的老人挥手作别。

    ……

    在早已打烊的万民堂和香菱告别后，行秋直接搀着重云的胳膊往学校走去。

    吃虎岩原本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大多都已熄灭，只有路灯还在尽职尽责地照明。偶尔路过一家仍亮着灯的店，也大多是24小时营业的网吧或是小旅馆。

    看着小旅馆那颜色暧昧的灯光，行秋有点想入非非，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重云的手。

    但重云没有察觉到行秋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别的地方都是要过海灯节了，就热闹得不得了，学校附近反而却冷清下来了。这要放以前，吃虎岩应该摆满了各种夜宵摊才对吧。”

    “说得你好像经常来吃虎岩吃夜宵一样。之前胡桃约大家晚上出来吃烧烤，只有你和魈没来。对了，你上次吃夜宵是什么时候啊？”

    “嗯……我得想想……已经很久了……哦！想起来了！是去年海灯节前！”

    “已经一年了？！”

    “对啊，就是我们大一第一次选课那次，你点了啃大基的外卖，你不记得啦？”

    “哈？！这件事我记得啊，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那之后你都没吃过夜宵了……”

    “要自律嘛，体重超了的话，有很多动作就不能执行得很标准了。”

    “那你上次，因为我……算是破戒了吗？”

    “破戒？这么严重的词么？不过，确实算是吧。怎么，你内疚了？”

    “不！我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