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高力士代他问道。
“是太医署的小太监刚刚同我遇上了,说……”
禄喜话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说了什么!长孙师傅还好吗?”
“长孙尚书已经醒了,但是不能说话,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同皇上告别,说是今后不能再侍候皇上了,皇上一定要读圣明书,做个好皇帝。”
“长孙师傅……”皇帝又落起泪来,他同长孙鸿的师生情分今日算是被许德斩断了,但是听说长孙师傅没死,他哟感到一丝庆幸。
“还有徐尚书,小太监来时,徐尚书还是没醒。”
“徐尚书怎么了……”皇帝对离开之后的事一无所知,一旁的高力士向他说明了情况。
“可怜我的两个好尚书……”
“皇帝不要太过悲伤,应当振作,一会儿那许德估计还会进宫来。”
听了这话,皇帝用袖子抹去了泪痕,道:“朕会成为一个大皇帝的。”
“会的,皇帝一定会的。”高力士出声,声音苍老而真挚。
待皇帝更衣后,便带着高力士来御书房,他亲政后,许德还是将奏折放了一些进宫来,以平民怨。
待皇帝和高力士前来,那小陆子已经在御书房中磨墨了,一旁的冰鉴里,还放着新鲜的水果。
“皇上!”见了皇帝,小陆子很不得跪着爬过来,几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道:“奴才给皇上准备了瓜果,皇上现在要尝尝吗?”
皇帝脚步不听,在书案边坐下,道:“端来吧,今日天气炎热。”
小陆子起身,端了那碟瓜果,一脸谄媚,正欲放在皇帝手边,高力士却发话了:“天气炎热,皇帝不可贪凉。天热当饮热茶。”
他这一句话,让小陆子谄媚的表情凝结在了脸上,他感觉小宫女的眼神都是对他的嘲笑。
“小陆子也是一份好心,朕不好辜负,朕”皇帝伸手在盘中捡起一块香瓜,道:“尝尝这个,其他的就赏给宫女们吧。”
“谢皇上恩赐。”宫女们都跪下谢恩,这冰鉴和新鲜瓜果,她们是如何也享受不到的。
“去给皇上端壶热茶来。”小陆子放下金碟,向身边的宫女说道。
那宫女长了个圆脸,笑起来眼睛像是月牙儿,甚好看,听了小陆子的吩咐,笑着道:“我这就去。”说着麻利地跑出去了。
皇帝拿起桌上的《高祖治言》,拍了拍上面浅浅的灰,从前长孙师傅就是给他讲这本书的,他叹了口气,翻开了厚重的书封,里面的内容似乎多了其他的含义。
“皇上,秦王许德求见。”外边的侍卫虽未进御书房,但是声音传了进来。
皇帝沉下心绪,道:“宣。”
许德龙行阔步地进了御书房,腰间的剑已经挂了回去,想必是有人替他捡回来了,只是剑鞘上多了些凹槽,那是美玉摔碎前所在的地方。
“臣许德叩见皇上!”许德下跪行礼。
“赐座。”皇帝的声音简洁有力,在宫中这些年,演技也被磨炼出来了。
听了这话,高力士一动不动,他甚至不用正眼去瞧许德。那小陆子却是殷勤,给许德搬了张绣墩来,还开口道:“秦王请坐。”
“有劳陆公公了。”许德出身回应,随即坐下,却丝毫不像其他臣子那般慌张,倒有些反客为主的气势。
“不敢当不敢当。”小陆子摆摆手,退回了皇帝身边。
“臣此行是来向皇上请罪的。孽子杜平在大殿上装疯卖傻亵渎天家威严,当诛。”许德神色平静,语气也平常得很,似乎在说一些关于种田小买卖一样不痛不痒的话。
“杜将军武功高强,为我大汉开疆拓土,朕弱若是处罚他,不就是昏君了吗?”皇帝眼皮跳动,神色难言。
许德听了皇帝的话,又跪下叩头:“臣代孽子谢皇上隆恩。”言罢,他又坐回绣墩上,道:“今日朝堂上长孙大人所出之言乃是对臣的污蔑,臣请皇上明察秋毫。”
“秦王是我大汉柱石,朕心中分明。”高力士站在皇帝身边,听见此话,心中的气血仿佛凝滞不转了,他悄悄偏过头,看见皇帝拿书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另外,吏部尚书徐光远年老体衰,尸位素餐,但念其年老,臣代陛下使其告老还乡了。”
“有秦王替朕安排,朕自是宽心。”皇帝知道,那徐光远虽说懦弱一些,但心始终是向着汉室的,他觉得难过,但是言语中,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
“臣奏事毕,臣告退。”许德起身行礼。
“秦王退下吧。”皇帝心中一块悬起的石头落下了。
许德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唉。”皇帝叹了口气,道:“大伴,长孙师傅和徐尚书都心向汉室,朕知道。”
“皇帝心中分明将来两位大人自是有昭雪的一日。”高力士安慰道。
皇帝不再搭话,拿起手中的《高祖治言》翻阅,不过两页,便狠狠地扔了出去,正砸在那端茶的小宫女身上,小宫女吃痛,眼中泪光闪烁,手中的茶几乎翻到,却是不敢言语。皇帝眼睛无神,低声道:“朕是什么皇帝!”
小陆子跑过去捡起那本《高祖治言》,放回书案上,眼见皇帝在气头上,并不言语。
高力士看了看那皱起来的书角,开口道:“皇上当用膳了。”
皇帝两只手轻轻抚摸《高祖治言》的书皮,好一会儿才出声:“传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