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地冲着长孙鸿的头颅而去。
“杜将军住手!”这一声虽然比皇帝出声慢,但是竟然让杜平的脚,在离长孙鸿的头不过一粒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杜平收脚,冷哼一声,转身向秦王身边去了。
第二声是秦王许德说的,只有他能号令杜平。
“长孙师傅。”皇帝再顾不上仪态,哭着从龙椅上冲下来,一个趔趄,绊倒在地,几步爬到长孙鸿身边,抱着长孙鸿绵软无力的身体。
长孙鸿竟然缓缓地睁开眼道:“天佑大汉,皇帝……一定要诛杀……许德此贼!”说完,他再次闭上眼,只可惜,已经是彻底没了生气。
长孙鸿虽然声音微弱,但是却传到了几步外的杜平耳中。杜平停下脚步,转身,又一步步走向皇帝怀中的长孙鸿,皇帝看着那一步步逼近的杜平,哭着道:“杜将军,杜将军,你绕过师傅吧。”
皇帝声音悲切,令人动容。阶下一干老臣都呜呜咽咽地流下泪来,开始磕头向秦王求情。
“杜将军。”那许德声音只稍微大了些,但是在这不小的大明殿里,却是绕梁不去。
杜平听了这一声杜将军,才转身,在许德身后站定了。
看了朝中文武的样子,许德收了身上慵懒的气息,起身走到皇帝身边,下拜行礼,道:“臣许德,请皇帝歇息。”
“秦王,你救救师傅,他不会再和你作对了,你救救他。”
皇帝哭着求许德,许德眼里却是古井无波,向皇帝的侍卫道:“带皇上下去休息!”
随即就有两个身着赤甲手执长戈的军士,走到皇帝身边,把皇帝那并不强壮的身体搀起,拖走了,只留下长孙鸿孤独地躺在汉白玉的地板上,额间的血已经干涸,模样凄惨,不知是死是活。
许德起身,拍了拍膝盖,看了不远处的长孙鸿,开口道:“来人,将长孙尚书请下去!”
两个殿外侍立的太监匆匆跑进来,扶着烂泥一般的长孙鸿往外边儿去了。
许德将双手背在身后,虎目微眯,从群臣的头顶扫过,虽说这大殿里像蒸笼一样,但是被许德眼光扫到的人都仿佛如坠冰窟,脊背发凉。
许德看群臣都低着头,有的还在悄悄抹着眼泪,开口道:“今日此事,乃是本王同皇上还有长孙尚书打的一个赌。”许德的声音不紧不慢,丝毫不受长孙鸿的话语影响。
群臣听了这话,都心道:许德此贼,人人得而诛之!表面上,却还是一个个跪着,把头埋在胸间。
见群臣没人反对自己,许德清瘦的脸竟然更添三分怒气,道:“但是这个赌,本王,皇上,长孙尚书都没有赢。卿等同本王一样,食汉禄,为汉臣,为何不敢群起而攻!畏惧那杜平手中的剑吗?”说着,许德将腰间的剑取下,递到户部侍郎刘光面前,道:“刘侍郎,用本王的剑,去砍了那杜平!”
户部侍郎刘光闻言,挥手拒绝,磕头如捣蒜,慌忙告罪不敢。
“那万尚书,剑给您,您来砍下杜平的脑袋!”许德又将剑递给了刑部尚书万可法,万可法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杜平原本感到惊愕,但看见众人没人敢去接许德的剑,却又感到好笑,只是现下不敢笑出声来。
“你们就是一群懦夫!”许德狠狠地将剑扔在地上,剑鞘上装饰的美玉摔得粉碎,滚出老远:“你们就是大汉的蛀虫。”许德就像发怒的老虎,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忽然看见了跪在自己面前,还在无声落泪的吏部尚书徐光远,轻轻开口道:“徐尚书可要用剑?”
“秦王饶命,秦王饶命啊……”徐光远声音嘶哑,起先被打得不省人事的长孙鸿,是他唯一的老友了,两人同为三朝老臣,也曾发誓为大汉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徐氏一门,世受皇恩,你与长孙尚书,也是多年至交,何故不敢上前砍了杜平的头!”许德一个字比一个字用力,到最后的头时,几乎时吼出来的。
“老臣不敢啊,秦王,老臣不敢。”徐光远已经直不起身来,只能瘫倒在地,口中模糊地说着。
“都是废物!”许德又骂了一句。
“徐光远,你是三朝老臣,本王念你劳苦功高,今日不杀你,就卸去你尚书一职,你,回乡养老吧。还有,你徐氏子孙今后永不录用。”
听了这话,那徐光远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道:“谢秦王恩典!”话音未落,便软了下去,再无半点动静。
许德皱了皱眉,一早上死两个尚书,尽管是他,也感觉不好收场,开口道:“将徐尚书带下去休息。”随即,两个內侍跑来,带着徐光远走了。
“至于你们,”许德扫视群臣:“今日之事都算失责,但皇帝亲政不久,正值用人之际,不再砍你们的脑袋,都罚俸一年。”
“谢秦王恩典。”群臣磕头谢恩。
“那便退朝吧。”说完,许德便转身,自顾自地往后宫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