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论是谁要打破这份宁静她都不允许。
夜深人静,一墙之隔的府外,一抹身影站在围墙上,静静凝望。
“主子,时辰不早了。”
手心里握着一支木钗,半响后深吸口气揣进了怀里,转身一跃踏上了马背,一扬鞭飞奔而去。
闵暨唇抿的紧紧的,得知她今日生辰,还是忍不住过来,哪怕看一看。
深夜里,耳边的寒风呼啸而过,刺的脸微微有些麻木,周身血液却越来越热血奔腾。
每一次接触,苏晗总能给他带来一样的情绪。娇俏动人的,精致清纯的,憨态可掬的。和家人相处的苏晗,笑容清脆悦耳发自内心的干净,温暖清澈,笑容感染力十足,连带着闵暨也跟着笑起来。
卫津一直隐藏在暗处,他和青书一人负责内屋,一人负责外院,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苏晗知道。
次日一早,卫津拦住了青书,把昨晚有人站在墙头窥视苏晗的事一说,青书脸色当场就黑了。
“现在怎么办?”卫津问。
“先等等,我去问问小姐。”
青书进屋把卫津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一遍。
苏晗冷着脸,“可看清了是谁?”
青书摇头,“隔得远不敢凑近,穿着夜行衣很难分辨出来,人数不多,三五个左右。”
苏晗略思索半天,来了什么也不干,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暂时不必惊扰,再看看,要加强下府院看守,千万不能叫人钻了空子。”
青书点点头,转身告诉了卫津。
又过了一会,静书进门伺候,“小姐,睿王妃来了。”
苏晗挑唇,一定是为了戚蓉而来,笔尖下的字迹没有一点影响,秀气大方。
睿王妃来了一个时辰后,宜人过来一趟。
苏晗放下笔尖,“王妃怎么说?”
“王妃说流言四起,不利两府,不为正妻,一个贵妾的身份足矣。县主名声已损只能嫁给公子,流言是从苏府传出,无论如何,苏府要占一大半责任。”
宜人简单明了的说出睿王妃来意,苏晗皱了皱眉,陷入沉思,忽然勾起了唇。
“你回去告诉母亲,就说苏府答应了,不过还是不能委屈县主了,要聘县主为苏府少奶奶。”
“小姐?”宜人不解。
“照我说的做,回头再跟你解释。”
“是。”宜人总觉得苏晗的心是七窍玲珑做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猜测的。
凌氏十分信任苏晗,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苏晗的用意。
“小姐?”不止是宜人,静书青书也都糊涂了,敬淑县主做妾,夫人都不愿意,怎么还能做妻呢?
苏晗浅笑,“王妃亲自登门应该早就知道大哥的婚事,母亲根本插不了手,掌握在皇上手里。让戚蓉做妾,表面上是挽回颜面放低了姿态,却会让世人以为苏家恃宠而骄,让皇上更加忌惮苏家,其他人就更不敢和苏家亲近了。”
“那为什么王妃还要来呢?睿王不是想拉拢老爷少爷吗?这么做不是把苏家得罪了吗?”静书疑惑。
“王妃这次来就是要和苏府撕破脸皮的,也不会让戚蓉嫁进府来。”苏晗顿了顿,又说,“只有谈崩了,睿王才能从流言中洗脱出来,不被皇上怀疑,让皇上知道睿王府和苏家是两家,戚蓉一个小姑娘情窦初开没教好。至于私下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重要的是堵住了悠悠之口。”
“那万一王妃答应了呢?”青书插了一句。
苏晗摇头,“王妃若答应了,落在外人眼里,睿王府就有点咄咄逼人仗势欺人的意味,人言可畏,说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何况今日是王妃主动登门,苏府是迫于无奈才答应,无形之中把睿王府推向了危险,睿王不会这么傻。若之前没闹这一出还有几分可能,再说真成了,睿王手里的兵权怕是要保不住,皇上又怎么能允许兵权集中在一家手里。”
苏晗也是后来琢磨明白,前世大哥削职,外祖兵权没收,对皇上威胁不大,所以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容忍苏霆娶了戚蓉。
但此时此刻却不一样了,苏家重权在握,本就惹人忌惮,所以苏晗猜,睿王绝对不会为了得到有几分可能的兵权而放弃握在手里的。
果不其然,如苏晗所料,凌氏义正严辞的要为这件流言蜚语负责,坚决要聘娶县主为妻,不给苏霆留下一任何抹黑骂名的机会,被王妃拒绝了。
苏家明面上是被动,可实际却是主动,明晃晃的告诉睿王府,这黑锅,苏家不会背。
睿王妃惊讶,她故意放低了姿态,算准了苏家避嫌不会纳戚蓉一个县主为妾。没想到凌三夫人居然主动要娶戚蓉为妻。
要不是今儿一早,睿王被皇上有意无意的提点,隐隐有些动作,睿王妃真差点答应了。
因为一旦联姻,苏家就算是贴上了睿王府的标签了。
更说明流言并非苏家传出,很有可能是睿王府故意的,为的就是把苏家逼到风口浪尖,绑在一条船上,一旦联姻,睿王府不怕反,怕就怕苏霆的心不在睿王这边,才最麻烦。
睿王不敢赌!
怪就怪戚蓉不长脑子,一下子把局势弄乱了。
睿王妃本来也没打算谈妥,只是来做做样子,就是要告诉外界,是戚蓉擅自作主睿王府没教养好,否则今日两家已经成了亲家,把睿王摘了出去,与前朝无关。
最主要的是告诉景隆帝知道就行了,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只不过,灰头土脸的回去,睿王妃平生第一次被逼的下不来台,又气又恼。
苏晗却是佩服幕后推手,短时间就想出了这样的对策。睿王妃亲自上门被拒,为的就是迷惑皇上,苏家支撑的不是睿王。一旦其他二王有所动作,这顶帽子就扣在了谁的头上,这水搅的越来越混了。
睿王却又不敢得罪死苏家,真怕苏家反水支持其他二王,留有余地,适当的敲打却是十分必要的。
否则也就不会承认是戚蓉没教好,戚蓉代表的就是睿王府的脸面,还真是豁得出去,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脸。
只是,睿王看不清一点,若苏家但凡有一点心思,事情就不会做那么绝。
睿王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姐心思非常人所能及,奴婢愚昧。”宜人惊叹。
凌氏欣慰,“这孩子从八岁那年起就没让我操过心,懂事又贴心,怎么不叫人偏疼!”
这话,宜人是赞同的。
晚间,苏三爷归来,脸色有些沉重。
“今日睿王向皇上解释近日流言,皇上勒令睿王回府整改,禁朝十日,睿王这次怕是要恼上苏家了。”
凌氏不以为然,“自分家起睿王就该看清了。”
苏三爷沉默了,这话说得不错,可惜苏家手握兵权,哪个不眼红。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堂两位王爷斗个你死我活,大臣私下纷纷站队,唯有苏家保持中立,这次和睿王府闹僵,万一……
“没有万一,睿王若真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是个皇长子!”
凌氏自信满满,她觉得就算支持了睿王登位。就凭他那小心眼,也绝容不下苏家,与其如此的还不如放手一搏。
“还有一件事,皇后怕是要撑不过去了,昨日起就开始吐血,只怕…。”
苏三爷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凌氏一点也不关心,自从戚扇赐婚她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若真如此,霆哥儿怕是要启程回西北了。”
苏三爷猜不透皇上更猜不透凌氏。
次日早朝,边关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大殿。
西南有流匪作祟,大肆烧杀掠夺,残害百姓,人心惶惶,已经有一大批灾民往临城赶来,边界秦国更是虎视眈眈大肆征兵,西南统帅一个月前突然病逝唯有副帅支撑,三军不可一日无帅。
这也就是景隆帝召回苏霆的其中原因之一。
景隆帝当即下诏,“着封苏霆为一品护国将军,接令三军平定西南,明日午时即刻赶往,不得有误。”
一品护国将军?
景隆帝一石激起千层浪,苏霆才十八岁,不是副将是主将,可见皇帝有多么信任苏家。
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群臣不淡定了,原本苏霆手握十万大军就已经让人不爽了。
“皇上,苏少将年纪轻轻恐怕经验不足,资历尚浅,初次就接管三军,怕是难以令人心服口服,请皇上三思啊。”
“是啊,皇上,苏少将以往都是跟在凌将军身边,凌将军经验丰富能指点一二,若苏少将单独征战只怕少年意气风发,惯会纸上谈兵,三思啊皇上。”
“沈侯爷说的对,臣也以为苏少将虽有将相之才,年纪尚浅,并非最佳人选。”
“怎么会!苏少将乃是一代枭雄,战无不胜,平定西北……”
景隆帝眯着眼,高位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看得很清楚。
苏霆身姿站的笔直,剑眉微敛,如一株悬崖峭壁上的一支青竹,冷冽孤寂,不为所动,好似大家讨论的都不是他,荣辱不惊。
景隆帝微微叹息,略显疲惫的闭了闭眼,而后猛烈睁开,沉声道,“既然你们都反对,不知可有推荐人选?”
连郡王第一个站出来,“微臣以为大殿下睿智多才,若论身份是东楚皇子,部下更是人才济济,最合适不过。”
睿王站在最前端连郡王的讽刺令他皱紧了眉,瞥了眼伯安侯。
伯安侯立即上前,“臣以为镇南王宝刀未老经验丰富,年轻时曾为东楚立下汗马功劳,军威不减,才是这次最合适的人选。”
“老臣不才,若东楚需要老臣,皇上,臣愿意誓死效忠东楚。”
镇南王出列顺势接下话茬,伯安侯嗤笑,都一大把年纪了,上了战场非死即伤,还逞什么能。
这倒是奇怪了,两王互荐对方,这可是三十万大权啊。
朝堂上如炸开了锅,吵吵闹闹更个菜市场似的,那些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砰!
一声巨响,景隆帝阴沉着脸,顿时屋子里静了下来,面面相觑,景隆帝睨了眼睿王,“睿王,若战败,当如何?”
睿王说不动心是假的,只是有些犹豫,一旦离开京都若发生些什么,不可估计到时候就是追悔莫及。但面对三十万大权,睿王又有些动摇。
思量片刻,睿王站了出来,“儿臣乃东楚子民,若有需要儿臣的地方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只是儿臣没上过战场经验不足,绝不敢拿一城百姓乃至三军做赌注,儿臣倒是觉得闵尚书足智多谋,英勇无畏,可做副将。”
意思就是说,睿王不去,推荐闵暨做副将。输了和他没什么关系,赢了,闵暨至少也能得到部分兵权,更给了机会让他和苏霆接触,苏霆若不识趣,那就休怪他无情,算是默认了苏霆为主将。
景隆帝眯眼转而看向镇南王,“三王叔,若战败你当如何?”
镇南王心一紧,景隆帝年轻时候也上过战场奋勇杀敌,再加上多年来的龙威,顷刻之间毫不掩藏,气势夺人,真叫人捉摸不透。
这是要他立军令状呢,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说不准,镇南王喉咙一紧,犹豫了片刻。
“老臣……”
景隆帝看向苏霆,“苏爱卿又当如何?”
苏霆抬眸,掀起衣摆单膝下跪拱手朗声道,“若败,臣无颜面圣,必提头来见!”
苏三爷惊了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苏霆,见他眼神坚决义无反顾,既担忧又欣慰骄傲。
忽然连郡王站了出来,“皇上,臣愿意毛遂自荐,协助苏少将一举拿下西南,安定边城!”
“臣也愿意。”闵暨也站了出来。
景隆帝眯了眯眼,大殿之上又寂静了几秒,揣揣不安相互屏息凝神,静静听着。
许久,景隆帝大笑,“好!既然你们都有此心为东楚效劳,朕岂有不允之理,苏霆为主,郡王和闵尚书大人为左右副将,苏府尹暂代吏部尚书一职,战场一切均听从苏将军,若有违抗军令者,可先斩后奏!”
“是!臣领命!”苏霆冷声接令,接过景隆帝亲自赐下的兵符,金灿灿的十分亮眼,站在景隆帝右下首颇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震慑四座。
苏三爷没想到吏部尚书一职会落在自己头上,惊愣了片刻。苏大爷神色忽然变的晦暗不明,像个透明隐藏在人群之中。
苏霆分走了景隆帝的兵权,如今京都里就属睿王最得势,景隆帝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幽若宫
戚扇自从上次惊马后,每日精心调养,在宫女的搀扶下面前好的站起身子,比起苏晚,戚扇要幸运的多。
眼看婚期将至,戚扇在宫女的搀扶下试穿起了大红色嫁衣。几十位绣娘昼夜不停的绣总算是赶了出来,百鸟朝凤的大红妆栩栩如生的凤尾,足足十二层,每一层都是用最上等的锦缎纱制成,轻盈灵动一点也不会觉得烦琐厚重。
戚扇望着镜子里如天仙般美丽的自己,娇羞的红了脸,眼睛亮的惊人,每一天都在数着日子过,恨不得早早就到成婚那日。
因为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凤冠,度姑姑亲自捧着皇后出嫁时的凤冠,因为不合规矩,十二颗大东珠摘下了四颗,又连夜请金匠修补送来,就算是摘了四颗,一国之母佩戴的还是太过耀眼,岂非凡品。
戚扇瞥见凤冠,顿时眼前一亮,招招手,“快拿来给本宫试试。”
度姑姑抿了抿唇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深深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将凤冠交给了宫女。
皇后自从那日戚扇被抬回来后,大惊之下又在金銮殿强撑许久,早已是雪上加霜,油尽灯枯。
要不是皇后拖着病体苦苦哀求赐婚,还把时间提到了最短,为的就是临走前能看见戚扇出嫁,否则一旦病逝,戚扇身为亲女要守孝三年,皇后满心替戚扇打算。
可戚扇呢,这么多天没有主动问过一句,度姑姑难掩失望,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身就走了。
戴上凤冠身穿嫁衣,戚扇美的惊人夺目。
“公主,您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子,简直太漂亮了。”
“是啊,公主,驸马一定会被公主迷倒的。”
戚扇心情愉悦的扶着宫女,笑弯了唇,神采奕奕,素手扶了扶沉甸甸的凤冠眸中乍然闪过一丝狠戾,看得直叫人心惊。
面对戚扇忽然阴晴不定的沉下脸,几位心腹宫女都不敢多嘴,小心翼翼的扶着戚扇坐在了床塌。
戚扇身子还没恢复好,只能勉强的站起来,一想到这里,戚扇恨不得一刀剁了苏晗!
自从醒来,父皇一次都没来过幽若宫看望自己,不仅如此只单单禁足苏晗抄写女戒。戚扇不断的安慰自己,都是因为苏霆和凌将军手里有兵权的缘故,父皇有所顾忌,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点。
可一想起苏晗飞扬跋扈,明艳动人的脸来,尤其每一次出现,闵暨的目光紧随不舍,爱恋,疼惜,还有纵容的。她忍不住嫉妒的要发疯,摔打一地的碎渣,赤红了眼变的疯癫起来。
“贱人贱人!仗着一张狐媚子的脸成天的勾引男人…。”
贴身伺候的宫女见怪不怪,每日戚扇总要骂几遍才安心。尤其比起刚醒来时的狂躁不安,非打即杀稍有不慎就是仗毙,得知赐婚后,脾气收敛不少。
二等宫女纹菊站在门外,一听里面的叫骂声,再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忍不住背脊发凉。
“纹菊姐姐,你怎么不进去?”
小宫女手里捧着刚炖好的药,小声翼翼的问。
纹菊陡然激灵一下脸色发白,硬是挤出一丝笑,眼尖的瞥见了小宫女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神色微闪,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了的一身冷汗。
“给我吧,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不疑有他,就把药交给了纹菊,纹菊颤抖着犹豫,要不了一刻钟消息就会传来,她甚至不敢想象戚扇的怒火。
“纹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公主的药端来!”
见纹菊在外头发愣,冷梅就冲她走了过来小声提醒。
纹菊瞄了眼戚扇,飞快的小声在冷梅耳边把大殿上的事说了,冷梅一听,脸色顿时大变。
“药呢?”里面戚扇有些不耐烦,每日她服用的药都是加重,就希望尽快好起来。
“公主稍等,奴婢这就来了。”
纹菊抖了下,更不敢进去了,冷梅咬咬牙接过药罐。
“你去找御膳房的小中子,我房里还有些积蓄,务必要告诉他,帮我转交给家里的母亲,千万不要告诉我母亲我在宫里的事儿。”
“冷梅!”纹菊急了。
“我早就料到这一日,这就是命,冷香不就是个例子吗?”冷梅无奈道,“你快去吧,这里还能撑个一时半会。”
纹菊一跺脚,转身就走了,寒风里眼泪刷刷不停的流,心痛又无奈。
冷梅调整好心情,转身就把药端了进去,伺候了戚扇用完药,有小宫女上前替她漱口。
“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戚扇不经意的问。
冷梅顿了下,“奴婢听说今日大殿上皇上似乎册封了驸马为左少将,只是不知内情,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
戚扇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苦味,忽然一听这话,扬唇,“本宫就知道父皇最宠爱的还是本宫,驸马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本宫的眼光一向不会错的。”
冷梅点头应是,戚扇却见冷梅脸色有些不对劲。
“说!还有什么事?”
冷梅一咬牙硬着头皮,“公主,皇上赐封驸马为副将明日午时准时离京,和苏将军连郡王一道前往西南,平定战乱。”
戚扇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胡说什么?!来人啊,把这个给本宫拖出去,狠狠的打!”
冷梅跪地求饶,“公主饶命啊……”
很快冷梅就被带了下去,戚扇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视线环视一圈,几位宫女浑身发抖大气不敢喘,紧低着头,生怕被戚扇注意到。
“管好自己的嘴,别惹得本宫不开心,得罪本宫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戚扇尤不解气,直接叫人仗毙了冷梅,这贱奴嘴里不干不净居然敢诅咒她!
“公主!”度姑姑实在看不下去了,及时出声制止了。
戚扇俏脸一沉,不悦道,“度姑姑有什么吩咐?”
度姑姑一脚踏进内室,朗声道,“冷梅说的都是真的,闵少将明日午时就要离京前往西南,娘娘让老奴过来告知一声。”
哄的一声,戚扇觉得脑子都炸开了,还有五日就是婚期,此刻她一袭嫁衣是多么的刺眼。
“放肆!连你也敢胡说?”戚扇不信,明明还有五日她就要出嫁了,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刻马上就要来临,老天怎么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戚扇瞪着眼,厉声尖叫挥舞着双手,直指度姑姑,“连你也见不得本宫好是不是?本宫马上就要出嫁了,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对不对?告诉你,门都没有,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公主!”纹兰愣住了,那可是皇后身边的度姑姑!
“怎么,连你也敢忤逆本宫?”戚扇恶狠狠的瞪着纹兰,纹兰摇头,“奴婢不敢,求公主息怒。”
度姑姑深吸口气,一点也不害怕,从怀里掏出凤印。“三公主,见印如见人,奴婢不才也是凤栖宫正三品女官,皇后亲赐。所以,三公主就算是要罚奴婢必须要经过皇后娘娘同意才行。”
戚扇是气的狠了,哪里不知道度姑姑是皇后身边的,没想到母后居然把一宫凤印交给了度姑姑。
度姑姑有凤印在手,侍卫不敢乱来,戚扇只能眼睁睁看着度姑姑离开,气的又是一通乱砸。
戚扇逐渐冷静下来,睨了眼纹兰,“去打听打听!”
纹兰忙不迭的爬起身子,跑了出去,路过大厅刚好碰见冷梅被拖出去一动不动,一地的血迹斑驳,空气中温腥味令人作呕,纹兰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戚扇等的焦急,好不容易纹兰回来,苍白如纸的脸色就说明了一切。
戚扇忽然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惊的纹兰跪地求饶,“公主饶命啊……”
“三公主,皇上有请。”连公公忽然出现在门外,见戚扇一身大红神色闪了闪。
戚扇一身大红的嫁衣还没来得及换,脸上及时换了一种表情,委屈不解。
“本宫这就来。”
戚扇换了件衣裳,就跟着连公公一起走了。
纹兰倏然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忍不住将头埋进臂弯里低声哭泣。
余下的几位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议政殿偏殿
戚扇被搀扶着进了去,忽然瞄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不由的一喜,目光痴痴的盯着闵暨。
闵暨不动神色的皱下眉,戚扇连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反感。
“儿臣参见父皇。”戚扇冲着景隆帝行了个礼,别提多乖巧柔顺了。连公公嘴角一抽,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景隆帝隔空一抬指着一侧的软凳,“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坐下说。”
戚扇飞快的瞥了眼闵暨,然后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一旁椅子上。
“扇儿,找你来是要告诉你,五日后成婚可能要往后拖延了。”
戚扇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浑然不觉,面上尽量保持着端淑,紧抿着小嘴。
“父皇……国为大,儿臣一己之私又算得了什么,驸马志向远大,本不该被束缚,是男子铮铮硬汉就该上场杀敌,儿臣亲自挑的自然都是上等的。”
戚扇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委屈求全的样子。时不时捂着唇轻轻咳嗽,很快苍白了唇使得看起来十分嬴弱。
景隆帝讶然,见她身子孱弱乖巧懂事不由得有些怜惜。
闵暨面带一抹柔情,轻轻咳了咳嗓子,“公主,微臣多谢公主宽容大量,体贴微臣,等闵暨回来一定亲自向公主请罪。”
戚扇娇羞的微微红了脸颊,纵使心底再多的不甘心也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多说。
“你我将来都是一家人,驸马何必如此见外。”
戚扇一句驸马,闵暨跟吃了苍蝇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卡在嗓子里,看着戚扇娇柔做作,眉宇间阴沉的那一抹迫不及待,真叫人作呕,碍于景隆帝只好咬牙硬挺着。
戚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驸马尽管放心,本宫一定会照顾好夫人和令妹。”
闵暨眉间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消失了,只含笑听着。
景隆帝也觉得委屈了戚扇,对她的态度改观了不少,赏了不少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来报。
“皇上,皇后娘娘大急!”
戚扇闻声望去,小脸满是不可置信,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顾不上许多让宫女搀扶着她直奔凤栖宫,一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景隆帝晃了下身子,长长的叹息一声。
闵暨忽然皱紧了眉头。
凤栖宫
刚一踏进凤栖公周围,一股弥漫已久的药香味扑面而来,沉浸在整个凤栖宫上空,久久不散。
戚扇顾不得脚疼,一路匆匆赶来,整个凤栖宫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凝重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戚扇忽然顿在了大门口,脚下似是有千斤重,每迈一步都困难。记忆里庄严肃穆的凤栖宫比后宫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大,伺候的宫女也是最多的,人前人后,每日必有很多妃嫔过来向母妃请安。
那时候,谁见了她都是众星捧月似的哄着,就连戚韵也得让着。
后来,皇后身子弱时常病重,渐渐的后宫大权落在了德妃手里,所有人都讨好戚韵,巴结她,赞美她,之前对她做的统统改成了戚韵。
又一次,戚扇墙了戚韵的玩偶被德妃责罚,哭着跑去找皇后。
皇后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以后要让着戚韵不要跟她争抢,她似懂非懂的听了,见了戚韵就绕着走,可背地里有人见她不受宠爱,没少给她委屈。
皇后每一次都是私下里安慰她,逐渐她长大了,也懂了。
就因为皇后膝下没有嫡子,若有嫡子哪里容得了德妃放肆戚韵猖狂,她一个堂堂嫡公主却要低三下四的看一个庶出公主的脸色。
她曾私下里无数次的恨过,长大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又冒出了一个苏晗处处阻挠她。这次差点丢了性命,忍让戚韵也就罢了,可苏晗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女儿,居然只是简单的禁足抄写女戒这么简单。
皇上因为怜悯给她赐婚,可皇后呢?为她做过什么?从来没有替她争取过,只是一味的告诉她,要忍。
戚扇是恨的,她恨皇后太懦弱不懂得保护自己,戚扇忽然有一个想法,惊的她浑身发冷。
戚扇整理好思绪,慢慢的逐步跨进内室,度姑姑守在一旁陪着皇后说些话,眼眶泛红。
“娘娘,公主来了。”
戚扇感觉到冰冰凉的泪水划过嘴角,咸咸的,是她十分熟悉的味道,定了定心神走近床边。
“母后!”
皇后缓缓抬眼,挤出一抹微笑,费力地冲着她招招手。
戚扇抑制不住的泪流齐下,大声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皇后虚弱的笑了笑,唇色惨白如纸,沙哑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叫人发寒。
“扇儿,你来了。”虚无缥缈的五个字有些吃力。
戚扇这一刻心是纠结的,上前握紧了皇后枯瘦如柴的手,冰凉如铁,戚扇激灵一下惊醒了。
皇后一旦逝去,就意味着她守孝三年,闵暨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戚扇忽然觉得闵暨是故意在拖延。
三年后,苏晗恰好笈笄,不,戚扇紧咬着唇,陷入沉思。
“娘娘,德妃娘娘还有刘妃娘娘来了。”
戚扇回首,“让她们滚,母后谁都不见!”
宫女怔了下,抬眼看了眼度姑姑,见度姑姑点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戚扇勾了勾唇,“度姑姑,本宫与母后有些话要说,你带着人都下去守着吧。”
度姑姑蓦然抬头,刚要拒绝,
就见皇后摆摆手,“下去吧。”
度姑姑无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带着人都下去了。
关上了门,戚扇忽然会再了皇后床前。
“母后,儿臣不孝!”
皇后怔了一会,苍白的眼角一滴硕大的泪珠划过,闭了闭眼,长叹一声。
“起来吧,母后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眼看着你披上嫁衣出嫁。”
戚扇一喜,“母后!”
又过了一会,连公公高唱一声,皇上驾到!
皇后深深的看了眼戚扇,硬是挤出一抹微笑,“好孩子别哭了,下去吧,母后还有些话要对你父皇讲。”戚扇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心里却是十分雀跃的。
景隆帝迈步进屋,挥退了下人,只留下帝后二人。
“皇上,臣妾要先走一步了。”
景隆帝叹息,脑子里一闪而逝的大婚场面,当时的她才十四岁,
穿着不合宜的嫁妆头顶凤冠怎么看怎么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一转眼,物是人非啊。
“皇上,臣妾膝下无子,臣妾的第一孩子……”
“罢了,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景隆帝知道愧对皇后,害得皇后痛失爱子,也是皇后心中唯一的痛,一辈子郁郁寡欢走不出阴影。
“是扇儿,这么多年来给臣妾带来支撑,才让臣妾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皇上!臣妾别无所求,臣妾没有给她一个好的未来,享受不了一个公主应有的待遇,臣妾愧对这个孩子,臣妾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见扇儿披着嫁衣站在臣妾面前,亲手替她冠上凤冠,臣妾死而无憾!”
皇后支起半边身子,祈求的看向景隆帝,消瘦的身子摇摇欲坠。
良久,景隆帝叹息一声,淡淡道,“依你!总该是朕欠了你。”
皇后蓦然一笑,“臣妾多谢皇上。”
一个时辰后
皇上忽然下旨,将五日后的婚期直接挪到了晚上,今晚三公主和闵暨拜堂成亲,在宫里举行宴会,临别之际犒赏三军。
闵暨阴沉着脸接了旨意,紧紧抿着唇,任谁都看得出闵暨很生气!
苏晗接到帖子时很惊讶,宫里来人说,无必要苏晗也跟着去。
肯定是戚扇的意思。
凌氏顿时不悦,明日中午苏霆就要走了,很多东西还来不及准备,突然袭击搞了一场婚宴,真是隔应人。
苏霆并不以为然,笑着安慰了凌氏几句,三言两语就把凌氏逗得噗嗤一笑。
苏晗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别看苏霆成日里摆着一张冷脸,可私底下黑着呢。
凌氏还不知道军令状的事,苏霆怕她担心,也瞒着苏晗,苏三爷
嘱咐了几句,心里也很舍不得,但更多的则是骄傲。
闵府
闵太夫人的心情和凌氏差不多,冷不防接到圣旨愣住了,晚上在宫里办婚宴?
刘妈妈凑近闵太夫人耳边呢喃一阵,闵太夫人脸色阴沉之极,又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三公主了,白白耽误了她的儿子。
因为提前了五天,但很多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虽有些仓促,但皇家一出手,绝对不同凡响。
凤栖宫
戚扇一袭嫁衣坐在镜子前,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就算独守空房,她也要占着闵夫人的位置!
皇后亲自将凤冠戴在了戚扇乌黑的秀发上,强撑的身子微微一晃,低着头忽然喷出大口血来,两眼一翻晕迷了过去,惊的众人大惊失色。
“快去请太医!”度姑姑急道。
“站住!都给本宫站住!”戚扇及时制止了,冷声道,“纹兰,你去请,记住了不要叫任何人瞧见。”
度姑姑惊呆了,“公主!”
戚扇回头,“度姑姑,今夜是本宫的大喜之日,也是母后最后的心愿,外面宾客满座,姑姑这样惊扰了大家,可就不好了。”
度姑姑气得直哆嗦,戚扇又道,“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待会姑姑送本宫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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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会发生什么呢?三公主和闵暨能顺利成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