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另一角。
静寂持续没多久,夕佳和东杨说起悄悄话来,嘀咕一阵后,夕佳走来在姜湄耳边说:“我跟秦东杨打算回家了。如果有老师来问,你就说秦东杨肚子疼,我陪他去医务室了。”
姜湄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夕佳背起书包,把前门打开一条缝,观望四周无人,她回头朝东杨做了个手势,东杨便起身同她一起离开。
随着二人离去时的响动,教室里骚动起来。低语声四起,逐渐汇聚成烦躁不安的气氛。
“那两个活宝走了?”杨炳拉来一把椅子在姜湄身边坐下。
姜湄没有作声。
“他们真是过分,自己谈恋爱还要管别人,说我不和你说话你伤心了,又不是谁都和他们一样……”杨炳自顾自地说上一通后,又转向平静:“他们让我多关心关心你。那么你有什么困境呢?”
“我能有什么困境!”姜湄有些惊诧,她一时弄不清楚杨炳这话的意义,又担心夕佳和东杨已看出自己的心意。
杨炳低着头,不断地捋着手里的几张抽纸,把它们松松地缠在手指上又抽离。直到它们柔软且布满褶皱,四下里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姜湄。”杨炳冷不丁开口说道,“我建议你去找一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你干什么啊?”姜湄一时摸不着头脑,看杨炳的样子,又不像在开玩笑。
“你要学会爱自己。”杨炳伸出手来,那是一只柔软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你看我,我就很自恋,我会对自己好,我可以欣赏我自己。回家以后,我通常会进行皮肤护理……”
“我不想学习了。”姜湄打断他。
“不想学习就歇一歇吧,歇一歇好好想一想。”杨炳严肃地说,“姜湄,你现在是在自戕。”
姜湄摇摇头,“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我只不过是不想面对。”
“但是你不可能永远逃避。”杨炳步步紧逼。
“我知道,得过且过而已,谁知道还剩几天呢?”姜湄有些悲哀,“我总觉得,有些时间点我是到不了的。”
“不要这么悲观,姜湄。”杨炳说,“生活还有希望。我曾经也想过你现在考量的行动,可是,如果这样直接彻底逃离,有什么意义呢?逃离了痛苦,也远离了欢乐。何必这样一刀切呢?”
“不知道……不知道……”姜湄嘟嚷着,“杨炳,我要回家了。明天下午我可能会请假晚点来,直接来这里上地理课。我把书都留在这里吧,不带走了。”
“自己权衡吧……”杨炳同她挥手作别。她走后,杨炳仍旧坐在她座位旁的椅子上,继续低头把玩着那几张纹理斑驳的抽纸。
周日。依然是寒风呼啸,黯淡的天空里藏着不少将要倾盆而下的雪花。
姜湄站在教室门前,等待着开门进班。杨炳从楼上跑来。他身上披一件大衣,跑动时那飘摇的枯黄色像极了风里凋零的落叶。他在姜湄面前站定,四目相对时,姜湄看到他眼中晶亮的喜悦一闪而过。
那天姜湄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围巾。头发刚刚修剪过,被理发师吹出蓬松的弧度。她的身后,是在一片橘红色下悲怆矗立的楼台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