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见王氏半垂着脸,一丛阴影从上面落下,遮掩了她的眉眼,却显露出她的倔强,就知道这件事就只能这样。
俞氏也没叫云珠进来,吩咐张妈妈照顾好这里,便带着额头乌青的云珠回到主院。
主院次间,俞氏将自己的怀疑跟石父说了,石父连忙叫来云珠问话。
云珠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觉得姑娘性格有些变化,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文雅,言谈举止似乎多了些烟火气。
俞氏脸色沉凝,打发了云珠,跟石父说起周氏的诊断。
石父饱读诗书,虽不精通医理,但闲暇时也曾当做闲书翻看过,听得自己女儿得了失魂症,他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那周氏还说什么?”
俞氏忍了忍,还是掏出帕子抹掉泛起的泪花,“周氏只是根据从前看过的脉案和医书推断出来的,具体的她也不知该怎么治,不过倒是留了个方子试试,我已经命人煎药,每天按时送去。”
石父停住焦躁的踱步,修长的指节轻扣桌面,“我听说福源寺的主持极精通医理,如果不行,就只能让他瞧瞧了。”
俞氏张了张嘴,道:“那样岚儿的病情岂不是要被传扬出去?”
石父沉思片刻道:“如果去了那里,说不得就得蒋三出面了,只有如此才不会有人嚼舌根。”
俞氏脸色大变,“那怎么行?他若知道岚儿得了这个病,那这桩婚事……”
石父冷哼道:“你可别忘了蒋三是干什么的,岚儿这病已经过了周氏的手,家里也派人拿过药,他只要去药铺一打听,自然什么都清楚,咱们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俞氏身体一颤,想到锦麟卫在大昭朝的赫赫生威,她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只要岚儿这病能好,就算退了亲,我也认了,实在不行我就把她养在家里,咱们家还不缺她一口吃的。”
石父点头,道:“当初,跟蒋家这门亲事我就不是很赞同,要不是你极力劝说,我又岂会舍了老友麟儿,而就匹夫?”
俞氏一甩帕子,道:“这事怪谁,要不是你与他一同上京,岚儿又怎会与他相识?”
石父被呛得一顿,但他很快又找到理由,“我跟他同行,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安全,女儿能跟他见面,那是你没管好,咱们大昭虽然不忌男女相见,可你若是有心,总能避过。”
俞氏冷笑一声,“一盏茶就能走了来回的小船,你让我怎么管?难道要把女儿锁在舱里,月余都不见光?”
石父语塞。
这时候交通不便,路途上又多水匪,当初也是为了安全考量,石父又刚巧遇到一身武艺的蒋云怀回返便请他同路,谁知道女儿竟与他看对了眼,没过多久便着媒人上门,石父本欲拒绝,石母却把女儿心事告知,石父旁敲侧击,见女儿虽羞红了脸,却也没说反对。
石父也从年轻时过来,深知夫妻之间,身份地位都不重要,只要感情和睦就能一辈子圆满,因此他虽不愿,但为了女儿的幸福,还是推了老友的美意,答应蒋云怀的求娶。
眼看一桩良缘再过三个月就将圆满,谁知在这节骨眼上,自家女儿竟然出了纰漏,这下别说成亲,她能跟从前一般正常,石父就已经谢天谢地。
“好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你派人盯着些,那药不能停,蒋三那边我会去说,他要不愿大可以退亲,”石父疲惫的挥了挥手,转去内室。
俞氏悲从心起,拿着帕子抹了会儿眼泪,才跟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