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不假思索道:“统一思想和文化呗,要管人,先管脑。”
他微微一笑:“话虽不假,但你不曾知晓的是,自秦朝建立至焚书坑儒间,共计八年。这八年间嬴政却从六国宫廷与民间搜集大量古典文献进宫,又甄选七十余学者。其目的,与历代君王的意图相同,无外乎利已者留,弊已者去。但八年后却横生突变,始皇帝突然焚书坑儒,究其原因,野史一直众说纷纭。有一种说法是,嬴政以这七十余学者之力,耗时八年,将天下之书净皆编纂归揽成籍。当大籍所成之后,便焚尽天下之书,埋遍饱学之士。你说,这是何为呢?”
寥寥数语,却听得我是倒吸一口冷气。假如秦始皇把七十几个学者和从全天下搜集而来的典籍文献一起关在皇宫里八年,能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把这些典籍归纳整理成一整套。例如后来明成祖的《永乐大典》、乾隆的《四库全书》一样,并不稀奇。
但实际上秦始皇并没有留下这样规模巨大的文献,相反反而还焚书坑儒。阿四的这个假说的言下之意就是,秦始皇把天下的书都集合成一体后,就把天下的书都给烧了,还把读书人也给埋了。这么做,摆明了就只有一个目的嘛:灭口。
灭了史料的口,也灭了能够记载史料之人的口。
“但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秦之前的史书上记载着某些秦始皇不愿意留给后世看的东西?”我问道,而且我一下子又脑补到了一个更大的阴谋论,如果真是如此,那大概只有秦始皇编纂的那套古籍,才是唯一完整、真实的历史记录了。
历史这玩意儿,跟天文一样,真的不能随便琢磨,因为有着太多的谜团和未知了,随便设想一下,自己都觉得心慌。于是赶紧想听听阿四怎么说的。
没想到他却笑了笑,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只是如获至宝般轻抚了一下那半卷残简,说这东西是从千古劫难中流传下来,最终到了他手里,一定是什么天意啊缘分啊之类的。
我不是他,所以没有他这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只是对这上面的内容很感兴趣。便凑上去看。
一看,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我从小跟着爷爷学习微雕,就必然会学习很多书法字画,这是雕文刻武的基础功底,因此我对历朝历代的文字书法也有些认识,像之前青铜碎片上的小篆,给常人看可能十个字里面连蒙带猜能看懂三四个,而我看就不费多少力气。一些怪癖的文体我也见过,多少也能看个七八分。
但是这古卷上的文字,我居然一个都不认识,这种文字肯定是中国的方块字,因为中国的方块字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而且万变不离其宗,古代的文字变化再多,终究起根源还是同出一宗。所以这文字不会是什么外国字或者少数民族文字,但饶是如此,我看了半天就是一个都不认识。
阿四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个极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我不认得这些字了。笑着说:“此乃楚文。”
“楚文?”我抬头奇怪的看着他。
“楚国地位处江汉及汉淮之间,与北方的华夏语、西方的藏缅语、南方的苗瑶语及东南的壮侗语皆有交流,故而形成了七国中别具一格的语言和文字风格。”
我摇摇头:“不对,楚文我见过,不是这样的。”
他哈哈一笑:“那你可知春秋年间,约有一百七十余国,而至战国末,则只剩战国七雄。这七国之中,俱是吞并无数小国而成的,这些小国又皆有城池。民风民俗、语言文字皆有不同,可谓十里一族,百里一域。就这楚文中,除了楚国王侯所惯用流行的文字外,就有七八种各不相同的楚文。”
我听得直发愣,九年制义务教育读完,我就以为这全中国的字都是一样的。没想到如今是一样,可千年之前却各不相同。又想起了外国那个通天塔的神话传说来,语言不通人们就打仗了,那难怪这春秋战国前后五百多年,就打了五百多年,这小到语言文字,大到民俗文化都不相同,不打才怪了。
我两手一摊,表情完全没办法了,只能看着阿四问:“这古卷里是怎么提到司天的?”
阿四显然看得懂这些文字,也许是他研究十几年了。手指在竹简上划过,然后停留在了一个地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凑过去借着头顶的灯光一看,那是一个十分纯正的方块字,方方正正,横竖分明,其实与其说这是字,倒不如说这是个图形更为恰当。
“这是?”我问道。
阿四这回没有啰嗦,只说了两个字:“司天。”
我一愣,怎么一个字会包含两个音的。刚想提出疑问,却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个阿四说是“司天”的字,如此方正,而且比划结构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东西。
余子寅的那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