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军的指挥所。有人来通知这个半是公开的藏身地也只是时间问题。
并且,王都这个人才济济之地,最快得到解决的似乎就是时间问题。
“哦,白天就停止营业了吗?我还以为能趁机领略一下罗里安风格的招待。”
看着从后门络绎走出的贵族们,卡罗尔略带惋惜的说道。
“先去领略下教会的招待吧。”
谁也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杰罗迎着人群走了上去。
白雾,在身后无声蔓延。
站在栽赃陷害的角度来说,杰罗和卡罗尔的手法确实是拙劣至极。不但没有掩盖尸体本身的致命伤,还在现场留下了目睹整个事件的人证。
不过这又如何?
他们想要的并不是隐藏自己,让双方势力相互猜忌互相消耗。他们没有这样的时间。
与其小心翼翼的布置毒药等待发作,不如如烈火和风暴过境将所有的目标集中在一起,一并扫除。
死神的化身已经到来,残余的时间只能忏悔。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传达这个信息。
引发了无数魔法陷阱,在门后迅速聚集了大量的魔法波动,杰罗依旧大方的推开了门。
“来,细数你们的罪恶吧。”
十分钟后,卡罗尔从正门的方向走了进来。
“稍微还是有一两个强者,该说不愧是王都吧。”
“你已经退步这么多了吗?”
卡罗尔耸了耸肩,将苍狼之剑插回剑鞘:“只是被他们的血溅到了一点。”
“来报信的信使找到了吗?”
卡罗尔扬起嘴角:“乖乖等着的。”
转过拐角,不同于院子后方魔法留下的焦痕和切割痕迹,大厅正中,一排排尸体仅仅只有一处致命伤,整齐的倒在地面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而这片麦子中央,一名男子双目失神的坐在血泊之中。
“带话给你的主人,我们能够解决他现在的烦恼。收下我的礼物后,我们会和他联系。”
不知是不是卡罗尔的恶趣味,大厅中的血腥味比后院更加浓烈。
杰罗没有心思再做什么艺术加工,宣言结束后便径直离开。
鼻腔残留的气味总让他想起迪妮莎手腕上的疤痕,而少女对于他计划的建议更是在他脑海挥散不去。
即便刚才的画面已经被穿透楼宇间隙的阳光驱散,迪妮莎话语中的凉意依旧充斥着胸膛。
“你以为你掌握了主动,其实这在他们看来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伎俩。你的行动无论多么血腥、多么残忍,都只是被界定在游戏范围之内。真正的恐惧,需要跳出游戏规则。要找出他们最在意的,最珍视的东西,胁迫它、破坏它,将你的敌人一步步逼近他永远也料想不到的黑暗中,用他自身的意志摧毁自己。这就像是将棋盘搬到了独木支撑的悬崖边,在对方以为理解了规则后抽走独木。一同坠落的时候所有人就会明白,这并不是游戏,而是厮杀。”
“所以,不要再对无关紧要的喽们下手了。在你们制造那些惨剧时,适当的增加一些与大人物相关的妇女和儿童,这样的惨剧不是更有戏剧性了吗?”
记忆中,迪妮莎说着这些的时候,面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宛如清晨林中的鸟鸣。属于香甜和清爽的香气包裹着她的身体,充斥着她的吐息确实没有血腥味,这样的香气让杰罗身心仿佛融化。
回过神时,杰罗发现卡罗尔正眯着眼睛盯着他。
两人走在上城区砖石铺垫的街道上,稍显偏僻的街道并无太多行人。
“说起来,会长大人还没告诉我昨夜的情况。”
“你管得太多了。”
卡罗尔并不打算放过他。
“会长大人今天的模样,完全是宿醉未醒。”
“......”
杰罗别开了头。
“不可理喻,思维异常,真想敲开那家伙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是这样的感觉吗?”没等到杰罗回答,卡罗尔便接着说道,“我对缇亚拉就是这样认为的,从见面的第一眼到现在。”
卡罗尔轻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不是已经很无聊了吗?自己的事情都没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会有白痴到处去插手别人的事情啊?不光是自我满足和虚伪,还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别人,甚至做出本末倒置的事情。这样除了给别人添麻烦一无是处的白痴,看着就让人心里烦躁。所以说......”
“所以说?”
杰罗忍不住将脸转了回去,看到了卡罗尔嘴角的自嘲。
“所以我把她带在了身边。”
“......为什么?”
对于杰罗着急的问话,卡罗尔只是抬头望着天边。
“为什么呢......一开始是被不讲理的缠上,误会解除后又以道歉为由被继续缠上,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以看她出丑为乐,再过了一段时间,身边有彼此的存在就成了常态。”
但是,这样的常态真的具有转变成“生死相依”的力量吗?
杰罗从卡罗尔脸上收回目光。他总觉得,卡罗尔有关键的地方没有说。
“我不能不去讨厌的地方,那些异常的地方......迪妮莎的那些,我必须要为她矫正。”
虽然自己说过要守护她,但除去这些,同样是守护的一种形式。
“是吗?那就好好努力吧。”
卡罗尔笑着说道。
就这样就完了?
杰罗一时难以接受。
“缇亚拉最后改变了吗?”
“如果有改变,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卡罗尔说完后,嘴角微微扬起,“倒是在祭坛上给你说的那些,倒是能证明她至少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所以,你有什么感觉?”
卡罗尔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是对的,不需要那个笨蛋来证明。”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杰罗总觉得其中有一点自己没能察觉,而这一点是解决了自己所感知到的异常的关键。
他突然想到说到底,自己并不是最近才知道迪妮莎的异常。从初次见面到那一次的整个航行结束,迪妮莎这名少女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好与坏全部展现给了自己。
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排斥”?
这和卡罗尔所说的,有什么相似和不同吗?
在杰罗眉头深锁的埋头前行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是个陌生的却能牵引出被深埋的遥远记忆的声音。
“杰罗......?”
他抬起头。
阳光下,记忆的影子朦胧模糊,如被涟漪晃动的倒影,逐渐和眼前的少女重叠。
“安娜?”
遥远的名字从口中窜出,杰罗喊出口才将对方的身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