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地,纵意所如,有此等气魄胸襟,先生必是高人也,相逢即是有缘,我有好酒奉敬,不知先生可否折节屈尊,共饮一番?”一个声音打断了刘伶的话头,他侧着身子,睁着迷离的醉眼看去,路边站着一老一少,老者面貌似曾相识,少者白衣如雪,风度翩翩,执礼甚恭,正抱拳相邀。他们身边停着车驾,几个仆从在路边临时支起了胡床(小板凳)和矮几,矮几上摆着菜肴杯筷,还有一坛酒,酒香四溢。
刘伶冷冷的斜了二人一眼:“我平生从不和生人共饮,让开让开,莫要挡了我的路。。。。。”说完,挥手示意仆童继续赶路,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那年轻人碰了钉子,依然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毫不动怒:“人生百年终归一死,先生何妨走到哪里算哪里,酒在哪里就喝到哪里,死到哪里就埋到哪里?生人和熟人又有什么关系?”
刘伶“咦”了一声,支起身子,看着路边的年轻人:“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年轻人指了指刘伶身后的仆童道:“先生赶路而已,带着个貌似无用的铁锹,必有深意。”(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其遗形骸如此。)
刘伶哈哈大笑:“识破我心意的,你是第一人,罢罢罢,有酒就好,管他生人熟人。”说完,从车上一跃而下,一屁股坐到了胡床上,毫不客气,也不谦让,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老先生看着面善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老者捋须微笑:“伯伦兄何其健忘也,石崇府中饮宴,老夫曾与先生见过,老夫姓唐名仲,这位乃是杨休烈杨公子。”
“那石崇世家出身,性情骄纵,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当面驳了他的面子,不喝他敬的酒,就凭这个,伯伦兄当为竹林七贤魁首。”杨柯不动声色的封上了一顶高帽子。
刘伶突然脸色微变,自斟自饮了一大杯,长叹一声:“这世上再没有竹林七贤,杨公子何必取笑。”
杨柯为刘伶杯中续满了酒,双目炯炯的看着他:“竹林七贤为司马氏所不容,分崩离析,嵇叔夜被杀,阮嗣宗虚与委蛇,王、山、阮、向之流醉心功名入了朝堂,终于各散东西,唯有伯伦兄非真好酒,而是托酒避祸,不肯同流合污,所以柯才认定七贤之中,先生才称得上是真正有德有智的真君子。”
刘伶放下酒杯,打量着杨柯:“听说朝中出了一位新贵,居于幕后,大权独揽,运筹帷幄,决胜朝堂,应该就是公子吧?”
杨柯点点头:“柯不是什么新贵,只是和伯伦兄一样,用出世之身,做入世之事。”
刘伶呵呵笑道:“公子看错人了,我刘某人只想做出世之人,可不愿意做入世之事,比不得公子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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