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刘过也被宋忠的话勾起兴趣,接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单子上起首写着:“良田四百顷、东京城南郊别墅一座、白银两万辆,黄金一千两……”后面还有长长一串,但是光这些已经闪瞎了刘过的狗眼。
“大手笔啊!”刘过赞叹道。他知道这时代厚嫁之风盛行,女方赠送的嫁妆一般情况下都要高出男方彩礼数倍,所以有“娶妇容易嫁女难”之说,和后世女儿是“招商银行”不同,这年代生个女儿,那绝对是生了个赔钱货,很多人全家辛辛苦苦攒钱一辈子,嫁个女儿就搞得倾家荡产,连中产之家都不能幸免。以文家的底蕴当然不至于嫁不起,可是看着这份礼单,显然也是出了大血。
这老丈人,厚道,刘过在心中说,他生怕多看了一会儿就改变自己的初衷,连忙将礼单匆匆过目一遍就递给宋忠:“找个地方放着吧。”
宋忠手舞足蹈地说:“这些以后可都是二郎家的了。”
“别财迷了,这些东西以后还是要送回去的。”刘过丢下一句,转身便走,留下宋忠在风中凌乱。
第二天刘过起了个大早,结果出门一看,外面却没有几个人,刘过不禁有些诧异:“今天不是正式成亲的日子吗,怎么天都大亮了还没人,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该迎新娘子了么?”
这时候有两名宫中女官从他门前路过,她们因为要张罗刘过的婚事,这些天都住在刘过家中,见刘过已经起床,忙上前打招呼道:“刘官人早。”
刘过随口回道:“你们早。”有心要问一下为何都这个时刻了还这么冷清,但是又怕人笑话,只好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刘过目送着两名女官远去,晨风中传来她们的娇笑声,刘过听到她们再说:“嘻嘻,你看把刘官人激动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他娶得可是文太师的嫡孙女儿,能不激动吗?”另一个女官回答。很显然,虽然刘过这两年声名鹊起,可是这段和文彦博嫡孙女儿的婚姻在大多数人看来刘过还是高攀了的。
虽然只是一段假婚姻,不过刘过听了这样的话心里还有有些受伤,默默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正想回房,忽然瞥见一道人影,这几天家里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所以刘过起初也没在意,直到那人看到他后慌忙逃走,这才觉得有些蹊跷,连忙追了上去。
那人本来心中就有些紧张,见刘过追来,越发慌乱,急急忙忙地想要逃走,反而闯入了花园,刘过已经看清是个身材肥硕的女人,连忙快步追了上去,远远大喊一声:“站住!”
刘过也只是随口一喊,原本没想过对方会听话,没想到对方偏偏被他的这声大喊吓得一哆嗦,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为什么见到我要跑?”刘过好奇地问道。
女人低着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是……是一个帮闲。”
她明显没有说实话,如果刘过能有这么好骗,也别混什么官场了,回去当他的地主是正经,他打量了那女人几眼,觉得有点儿面熟,厉声道:“抬起头来。”
女人闻言缓缓抬起,露出一张宽大如盆、长满麻子的脸,刘过一眼就认了出来,惊讶道:“是你。”
女人知道刘过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要蒙混过关已经不可能,忙屈膝福了一福,道:“冯氏拜见大官人,大官人万福。”
刘过皱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神情一窒,勉强笑了一下,道:“今日刘官人大婚,府上肯定缺人手,我来帮忙。”
刘过见此时已经家里的使女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没心思跟她废话,单刀直入道:“是不是雨霏派你来找菁儿的,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菁儿说?”
“王小娘子让我来给大官人帮忙。”女人不肯松口道,但是右手却下意识地缩进了袖管。
刘过瞥了她的袖子一眼,面色一沉,语气转为严厉道:“什么东西,拿出来?”
“没……没什么。”女人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
“再不说实话,我让家里的奴仆把你捆起来去见官。”刘过威胁道。
女人被逼不过,只好畏畏缩缩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王小娘子给菁儿姑娘的,大官人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的。”
刘过点了点头,居高临下地说:“你放心。”伸手将信拿过来,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两行清秀的行楷:“待其完婚后,代为转述吾已启程前往江宁,其若问原由,但云老太君身体不适,不得不回云云。”
没有落款,也没有写收信人,但是意思明明白白,大意是吩咐菁儿在刘过成亲后在告诉刘过她已经回江宁,若刘过问起原因就告诉他是老太君身体不好,她不得不立刻赶回去。
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刘过感觉脑中一阵眩晕,他问那女人:“王小娘子什么时候启程。”
出卖一次也是出卖,出卖两次也是出卖,那女人心防已去,便不再迟疑道:“今早刚刚启程,这会儿应该还在码头上。”
刘过闻言给女人丢下句:“告诉菁儿我有事出去一下。”便匆匆出了家门,心急火燎赶往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