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后回宫,白望染与姜昭仪急忙断了话头。姜昭仪心里打着鼓,白望染自然也是慌张的。
落雪先进了屋,抬手撩起屋内的珠帘。皇后提起裙边跨过门槛,身后跟着的饮香和余锦迎到白望染身边,问了几句安。
皇后进了屋子却还未坐下,姜昭仪顾不得旁,方见了皇后露了半边脸便匆忙跪下,一个响头“咚”地落了地。落雪一着急,想上前扶起姜昭仪来,却被一旁皇后抬手拦住。
姜昭仪叩首于地,自然是没看见这些,此时声音都已哭哑,却还是开口道:“臣妾自知犯下大罪,圣上与娘娘皆是宽厚慈悲,可臣妾罪孽深重,罪不容赦,臣妾心里清楚,即便是圣上怜悯,不赐臣妾死罪,臣妾也难在世上苟活。臣妾甚是感谢娘娘几月来的照顾,臣妾……臣妾……”
语至情深,便哽咽在喉。姜昭仪忍着泪,不愿再失仪。
白望染万分心疼姜昭仪这般模样,但也实在不知应当如何是好。若是求情,可皇后已然回宫,一切也算有了定数,即便皇后心软,圣旨既下,也不是说改便能改的。可若是不求情,白望染于心不忍,她虽明白法不容情,但她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姜昭仪……
“姜昭仪,你起来吧。”
皇后嘴角轻笑,神色不同走时那般凝重。白望染细看,只觉皇后眉眼间舒展了不少,顿时安了心——想来这事,定然是个好结果。
落雪半蹲下身子,扶了姜昭仪起来。姜昭仪本想着自己八成是已见不着明日晨曦,可这时抬起眸子,却见皇后脸上泛着淡淡笑意,双眸更是泛光。姜昭仪有些生怯,急切地想问一问却是又不敢,双手在身前紧攥着,缓缓低下了头。
皇后倒是没有明说这事是如何结果,只是清了清嗓子,踩着细步行至茶几旁坐下,吟道: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本宫知道,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这首诗,你可曾听过?”
“这是……卓才女所作的《白头吟》?”姜昭仪有些不明,为何皇后忽然提起此诗。“臣妾才疏学浅,但也曾有幸,读过几句。”
落雪手脚麻利,给皇后沏上了一杯茶,递到皇后手里。皇后接过,轻抿了一口,才道:“这件事,圣上已知晓了。至于圣上从何得知,他未提,本宫便也没有多问。这首《白头吟》,圣上誊抄了一幅字,吩咐了礼部装裱,待孟侍卫成婚那日,作为圣上的贺礼,送到孟府去。余下,圣上没有说旁的,这边是圣上的意思。”
“所以……圣上是……原谅了臣妾?”姜昭仪听得难以置信,眼里满是期待,双手将帕子扯着,额前几滴汗珠不知何时渗了出来。
“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