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荻就这样成了王家新妇。8┡ 1中文『『网婚后的生活一如她少时梦中般那样甜蜜。夫婿、公婆、小姑都待她极好。一夕之间,她成了汴梁所有待嫁女儿最羡慕的女子。聪明好学的她是王雱的内心支柱,无论他在朝堂之上与反对派斗的是多么的倦怠,只要回家,就能在妻子这里找到慰藉。
然而,庞荻很快就现了丈夫并不如表面般温润。比如王氏父子为了极力倡导变法,就在朝堂上积极地排除异己。她的父亲为了不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也只得早早辞官隐居而去。王雱身上的缺点一点点在她眼前展现出来。最初吸引庞荻的正是那份诗人般的放浪不羁。可是渐渐地,她却明白所有的不羁都是因为那颗高傲自大的心。时人常常指责王雱的残暴,他竭力效仿商鞅所为,却不知道要循序渐进,使得民间怨声载道。庞荻不是没劝过,可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如何的固执,正如当年求娶她那般强势。
很快地,在家人的期待中他们的儿子降生了。庞荻将所有的关爱都投注到了这个新生命中去,却忽略了丈夫的转变。王雱本就生性急躁,在多年的政治争斗中心理和身体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那时候的人恐怕还不知道有“精神病”这一说,事实上越来越暴躁的他早已被这病症困扰许久。待到大家现的时候,王雱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那般清雅风范。对妻子占有性的爱,让他常常怀疑庞荻背着自己而出轨。更甚至,他竟然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而使得幼子被恐吓而早夭。这时候的庞荻也被他折磨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
在王安石的干预下,庞荻选择了分居。王雱早已病入膏肓,心灵扭曲的他只有通过折磨自己爱的人才能得到满足。尽管每一次在伤害过妻子后,他都会更残忍地伤害犯了错的自己。
庞荻的惨境让她的父母和王安石本人都不能在坐视不理了。所有关心她是人中最焦急的是昌王赵颢。昌王和当朝天子神宗同母所出。但是生性温良的他却一直是保守党的支持派。尽管分属两派,同样是才子型的赵颢和王雱却结为了挚友。赵颢的王妃已经去世多年,但仍是青年才俊的他却因为对旧爱的长情而未再续弦。温柔聪慧的庞荻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打动他的人。然而,罗敷有夫,何况王雱是自己的好兄弟。故尔,他决定将这份感情永远藏于心中。可是王雱如今的所作所为已是他所不齿的了。于是,昌王大胆地向王氏父子请求让庞荻改嫁予自己。
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叹可赞的是,庞荻一生即使有过伤痛,却最终遇见了两个至情至性的男子。王雱自知自己的病情只会拖累妻子,毅然要求父亲答应这个看似“荒唐”的要求。而生性耿直的王安石尽管心疼儿子,却也不忍让懂事的媳妇再受苦难,总有万般不舍,只得应允了。
传说庞荻再嫁的前夜,王雱还曾找过赵颢私谈,要自己的好友许诺会一辈子善待她。而这流传千古的《眼儿媚》正是写于庞荻再嫁之日。沉浸在幸福中的她恐怕还不曾料到前夫在弥留之际,凭借着最后的一份清醒写下了所有对她的爱恋。
从这词里可以毫无保留地看出王雱对妻子的真情流露,却也写清了他内心的挣扎。对于妻子,他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也许他的粗暴真的伤害到了庞荻那颗爱他的心,可是最后又偏偏是假装潇洒地放手,来成全他给不了她的幸福。王雱不是不了解庞荻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舍弃掉半身的痛摧毁了他残弱的身体。他用自己的死成就她继续童话的生活。或许庞荻终其一生都忘不掉他,因为他聪明地在她由爱生恨之前先行离她而去,从此化作爱人胸口一颗炙热的朱砂痣,抹不去的疼。
如果说王雱的放手是一种成全的大爱,那么昌王赵颢比之也是毫不逊色。他一辈子都信守着对朋友的承诺,用爱小心呵护着这个被爱狠狠伤害过的女子。他的心胸又是何其宽广,知道庞荻的心里最重的那个人必定不是自己,却依旧为能占有一席之地而欣喜。如果说庞荻和王雱之间是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么昌王给她的就是寻常人家细水长流的幸福。
南宋的《古今词话》一书中的记载,“王荆公公子雱多病,因令其妻楼居而独处。荆公别嫁之。雱念之,为作《秋波媚》词。”这便就是那伤心小词。
王雱(panɡ1o44-1o76)北宋学者。字元泽,抚州临川人(现为抚州东乡县上池自然村人)北宋文学家,道学、佛学学者。北宋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王安石之子。世称王安礼、王安国、王雱为“临川三王”。
赵颢[北宋]吴王(昌王)。字仲明,初名仲札,宋英宗次子,宋神宗同母弟。谥曰荣。天资颖异,尤嗜学,工飞白,好图书,博求善本,神宗(1o67至1o85)嘉其志尚,每得异书,及驰使以示。《宋史本传》原配王妃死后,王安石的儿媳改嫁于他,生有子女三人。
王雱和庞荻相逢于早春时节,一见钟情又门当户对,虽然父辈们政见不一,但二人仍是结为了夫妻。但王雱身体弱(野史传有隐疾),夫妻分居,后为了庞荻的幸福,王雱将妻子嫁给赵颢。庞荻奉王安石之命改嫁,嫁的是神宗的弟弟,也是王的好友昌王赵颢。据说庞荻再婚之时,王雱病危,弥留中写下这词,不久去世。年仅三十三岁。而昌王赵颢也是善待庞荻,对她始终如一。
观《宋史》本传及其他史书记载,王雱形象绝不类一风流公子,而是醉心于政治经学、少年老成之人,老成到几乎从不做诗词,今所传其词作仅两,却有《南华真经新传》二十卷传世,并非偶然。试想其非死于33岁上,而是活到七老八十,那么后世流传下来的形象很可能是一位二程式的思想家和新学掌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