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忘了一件事。”宫老眉头皱得更紧:“河西令一出,河西盗一统,此次河西令虽牵扯到殷家,可主要目标是杀修,之前因为甜儿,我无视了河西令,若此事传出去,你们殷家非但讨不了好,反而会成为包庇杀修的罪人。”
殷合一震,急声问道:“那如何是好?”
“或许河西盗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暂时不会暴露此事。”宫老想了想,凝声道,“不过我与殷家毕竟有别,他们不针对我,却能针对你殷家,因此,河西走廊这条商路,放手吧。”
“再看吧。”殷合沉思良久,苦笑叹气。
天色初亮时,殷甜儿再也忍不住担忧,一把掀开车帘,就看到宫老和自己老爹正给邪天穿裤子,小脸当即通红,却故作镇静地问道:“爷爷,爹,伤势都处理好了么?”
“大都处理好了,只不过这小子腹部的血洞不好收拾。”宫老擦擦手,对殷甜儿笑道,“等回了汴梁我将他带到我处,修养几天便可恢复。”
殷甜儿闻言大喜,钻进马车甜甜地香了宫老一个,又转身亲了殷合一下,随即恭敬地一福,娇羞道:“甜儿谢谢宫爷爷,谢谢爹。”
这就是女生外向的苗头了,二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因为许少的出现,殷家臃肿的商队开启了轻车简行模式,很快就出了河西走廊,不过距离汴梁还有千里平原路,尚需五六日方能到达。
自从治好邪天的伤,宫老与殷合便被殷甜儿赶出了马车,美其名曰是伤者需要静养和休息,二人脸上笑眯眯地答应,心里却苦出了水。
不过好在只过了一天,邪天便苏醒过来,看清形势后,他不顾殷甜儿劝阻下了马车,冲二人恭敬拜谢后,便跟在马车后蹒跚前行。
“宫爷爷,他伤都没好就走路,这行么?”殷甜儿急得快哭了,小手不停晃着宫老的手臂,险些将他晃晕过去。
“你跟他那么久,还不知那小子有多坚强么?”宫老无奈出声。
“啊,对哦!”殷甜儿恍然自语道,“他能面不改色将嘴里的肉刮出来,把肠子塞进去用好粗的铁刺缝上,邪天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你们聊,我出去走走。”殷合又打了个寒颤,怕殷甜儿再说下去,赶紧溜出马车,来到邪天身旁。
虽然殷合也是内气境高手,不过只要不是宫老,邪天还不至于太过紧张,见了殷合他点头一礼,将步子放慢了一分,他知道殷甜儿的父亲找他有话说。
“甜儿正看着我,所以我不得不面带微笑和你说话。”殷合强忍心中怒意,微笑道,“我不管你是谢家逃奴还是杀修,不管你与小女之间有多少值得回忆之往昔,到了汴梁城,不许再与甜儿见面。”
邪天看了眼殷合,摇摇头。
殷合眼皮一跳就欲作,却见女儿还对着自己虎视眈眈,不由深吸一口气,笑得越灿烂,说出的话却无比难听。
“我知道,你认为自己年岁不大,却修为高强,老谋深算,就连我等一时不察都被你算计,假以时日,完全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号,成为人上人,但想进我殷家,远不够资格!”
殷合说着说着停下了步子,拍了拍邪天的肩膀,这在殷甜儿看来就如同长辈在教导晚辈,一时间殷甜儿心中甜蜜蜜的,又有点害羞,却不知她爹恨不得一掌拍死邪天。
“你救了甜儿,有何要求尽管提,可我还是那句话,”殷合瞥了眼不做声的邪天,心中越烦躁,冷声道,“到了汴梁,你与我殷家便是陌路,丑话说在前头,若被我现你对甜儿还不死心,那死的,就是你这个人,听懂我的……”
“前面是哪座城?”邪天不想再听,打断问道。
殷合一怔,下意识回道:“宣酒城。”
“很少有人心平气和对我说话,至少表面上。”邪天想了想,又道,“所以我也想说几句,我救她,只因救她能让我活下去,还有,我本打算下个城就与你们分开,不过看你女儿的样子,有点困难,所以想请你帮忙劝劝她。”
说完邪天迈步前行,忽觉不对,又转身对殷合鞠了一躬。
“谢谢,顺便替我对她说声谢谢。”
邪天一番话,将殷合震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车队在路尽头消失,直到殷放快马返回,并在他耳边猛叫时,他才茫然地醒转过来。
“怎么了?”
“家主,你和那小子说过话之后,便在这儿站了半个多时辰了!”
“哦,说话……”
殷合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不过下一刻当他想起谈话的内容时,脸上顿时变得异常精彩,看得殷放双眼圆瞪,惊骇莫名。
“气死我也!”
殷合本想通过对话让邪天明白双方的身份差距,软硬兼施下打消对方的妄想,孰料对方压根儿就没动过这念头,反倒让自己管好女儿……
他被气懵了半个时辰,经殷放点醒,更是七窍都开始冒白烟,恨不得现在就追上邪天将他乱刀分尸,可一想到自家女儿那模样,他满肚子怒火当即萎了--他娘的邪天说得没错,还真是女儿一厢情愿。
“气死我也!”殷合黑着一张脸跳上马背,快马加鞭而去。
殷放愣了愣,然后吐出一口血朝前疯跑:“娘的,那是我的马啊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