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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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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抵死抱紧“鹿颈”,只能半身悬空,冲上绝壁时仿佛整座山都跟着一震,但他并未下意识闭眼,也毫无恐惧,更不觉得自己这是听天由命。

    事先拼命摆正了“鹿头”,只要这灵兽冲得上去,哪怕踏碎磐石,也总会把他带去他要的方向!

    他成功了。

    登上那座天然高台,他嗅到松香,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干脆坐上鹿头,他用灵识跌跌撞撞地辨别解钏走过的路。

    幸运的是,灵兽匆匆奔往的,正是他心中所见之处。

    远远的,解钏也确实就在那里,一片青松之间的空地,握着什么东西的脖子,把它举在自己面前。解凌遇用那双极会看远的眼睛定神一看,是条棕黑色的狐狸,像尸体似的不见挣扎,身后只有三条尾巴。

    “嘿,慢点,轻点!”解凌遇在灵兽耳边小声恳求,也不知它是听懂了,还是看到解钏得到了慰藉,总之它迅速恢复镇定,小步靠近时,踩着厚厚的松针,甚至没有踏出声响。

    却还是被解钏识破,他没有转头,只是说:“过来吧。”

    解凌遇的目光瞟过腕上铜钏,心下一怔——要是解钏想要阻止,在他方才满心忧愁地琢磨训马破钟时,就会阻止了。

    灵兽带着他撒欢奔去。

    解钏似乎也已经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放下黑狐说道:“你可以滚了。”

    黑狐却不动地方,趴伏地面,大概是被掐狠了,此时不住地抽搐干呕,却还要扭脸看着解凌遇靠近,又看他跳下鹿头,迫不及待地站在解钏身侧。

    “我没等云钟散去,因为我怕师父独自涉险。”

    违抗师命,还这般振振有词,解钏也没有罚他,只是递给他一块软帕,看着他脏兮兮的脸:“算不上危险。”

    解凌遇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擦擦眼睛,又拔下头发里插的枯叶乱枝,一刻也不停地打量那黑狐,因那黑狐也在打量着他。他又踮脚贴近解钏耳侧,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今日是谷雨,师父,他是不是那个要灰狐挖人心给他的‘涂山准’,三步一叩首,爬到你面前?”

    解钏不答,只冷冷看着那黑狐:“还不滚?趁我心情不错,兄长可要抓紧时间啊。”

    黑狐仍站不直,惶惶窜出去几丈,又猛地扭回脑袋,一双细眼闪出绿光。

    只听它阴森森道:“镜花水月,提线纸偶,涂山涉啊涂山涉,你费尽心机九百年,也就换来这昙花一现。”

    解钏笑了:“那又如何?”

    他笑得很柔和,很真诚。

    却忽有气浪翻滚,刹那间把那黑狐推出百步之远,它挣扎着支棱起身子,奔命似的跑开了。

    也有满树松针震落,解凌遇又擦了擦脸,若有所思:“昙花一现,是在说我?”

    解钏答非所问:“涂山准不知你是真龙,除我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如今看过你这一眼,他将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并在三界传开,而你要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我告诉你不必再守。”

    这意思是说……自己冲来也在解钏的计算之内,就要让涂山准看到这“巧合”,再把错误判断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可是不知他是真龙,他们又把他当做什么呢。

    解钏显然不会回答。

    解凌遇把他的叮嘱用心记下,还在手心划了道血印以免忘记,转而问道:“九百年,又是什么?”

    解钏的答案仍不能消解他的疑惑:“我与他决裂是九百年前。”

    “哦……”对这种家事,解凌遇也不好问个不停,“帕子我先收着,洗干净再还给师父。”

    却见解钏又笑了,长睫低垂,十分专注地看着他笑:“你只需记住自己不是昙花一现。敢与夫诸大战且身无大碍者,又岂是池鱼凡物。”

    “它叫夫诸?”解凌遇偏头看着那背有山河社稷的灵兽。

    “多年前结识的友人,不过遭了天罚,最近百年无法化出人形,”解钏简单介绍道,长袖拂过鹿背,旋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宽更稳的鞍子,“她答应带我们甩开寻青,前往凉州。”

    “寻青!”

    “骑鹤而行,一日便可抵达。”

    “那夫诸比鹤更快……”

    “半日之内。”

    说罢,解钏率先上鞍,身前还给解凌遇留了空位,十分宽敞,够他正坐侧坐甚至歪歪斜斜地仰躺着坐,把身子靠在解钏怀中。

    而解凌遇出其不意,他翻身而上,坐得端正,却是面对面朝着解钏,背后展开琉璃似的四只长角,怕被扎到似的,夫诸刚一起步他就扶着鞍背往前蹭蹭,与解钏靠得更近。

    夫诸确实跑出了半日便可行过千里的速度。

    而这般视线相交,避无可避,解钏似乎并无不适。

    倒是解凌遇自己起了层薄汗。

    奔出松林,又回到崖边的天梯石栈,青空已然转白,飘下茫茫细雨,看雨丝与苍莽一同飞速抽离至很远,唯独面前人依旧不动,好比大千世界中的唯一定数,他便愈加紧绷,忍不住问:“师父为何一直不眨眼睛?”

    “哦,”解钏一脸寻常,“我以为你是在同我竞赛。”

    “我没有。”解凌遇小声道。

    解钏笑他:“那你先眨。”

    解凌遇立刻瞪圆眼眶,还要梗着脖子与解钏平视,好把额头抵到他面前,让他把自己明亮顽强不惧干燥的眼仁看个清楚:“师父先眨!”

    解钏偏一偏头,神情无辜依旧,却还是眨了下眼睛。

    眨得很缓,很彻底,他也要解凌遇看个清楚。

    “你赢咯。”随后这样说。

    也正在此时,夫诸踏碎一颗挡路石,背上猛地一颠,颠起了解凌遇的底盘,弄得他猝不及防地往前一错。

    痛!额头磕上了额头。

    这里也有点痛,是牙齿磕上了牙齿……

    等等,牙齿?

    有什么柔软阻隔其中,使得牙齿没有痛过额头。

    在解凌遇一脸呆愣,终于意识到那柔软是什么时,他的全身已经僵硬,连脖子根都抹开了红。嘴唇,碰上嘴唇……?他竟对自己的师父做了这种事!他还谨遵自己不肯眨眼的古怪执着,一回过神来就顾不得抓鞍子了,慌慌张张抬起双手捂嘴。

    也就在此时,夫诸登上绝顶又急转一步,意图踏云而行,带起巨大气流,一个寸劲儿就把他甩落。

    “哇——”听来倒没有恐惧,还有些兴奋。

    一条龙又怎会惧怕天堑与云海?

    但如果落在什么偏僻角落,让人找不见踪影,那就难办了。

    解钏抬头看看阿楚,与那三足乌面面相觑,又碰了碰嘴角磕红的齿痕,随后叹一口气,也从夫诸背上飞身而起,一头扎入了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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